军旅往事 我在李村的那个冬天

周宏

<p class="ql-block">  提起李村,二团七O后入伍的战友一定少有所知。我入伍后的新兵训练是在李村度过的。每当在战友群里看到“李村”二字或关于李村的消息,总会泛起我心中的涟漪,那久远的往事就立马浮现在眼前。</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 一九六九年十二月十五日,我接到县人武部转发给大队的入伍通知书,第二天去县城领取了军服和被装。由于县武装部没有海军服装只得用凡布陆军装代替,我背着武装部发的一套黄布行头,高高兴兴地回到家里。</p> <p class="ql-block">  家里人少,母亲于十年前病逝,只有父亲和姐弟我们四人。父亲和姐姐整天在生产队里干活挣工分,十来岁的弟弟似乎还不大懂事天天背着书包调皮地上学去。因此我的入伍没有像别人家孩子入伍时那般喜庆 ,那几天和往常一样在悄无声息中度过。</p><p class="ql-block"> 要去当兵了不知多少年后才能回家,按常理得去亲戚家走走,把当兵的事告诉长辈们。我先去了外祖父家,他老人家在当时极端贫穷的条件下塞进我兜里弍元钱。去见舅舅他虽然也是一位农民,却时髦地送了我一支新钢笔和日记本。一周后的十二月二十二日,我同随县一行五十多名新兵一起登上了去部队的火车。</p><p class="ql-block"> 很是幸运,运送我们新兵的列车不是闷罐火车而是当时很先进的绿皮客车。经过两天三夜摇摇幌幌的长途颠簸,二十五日凌晨二点多钟在沧口火车站下车,接着又换乘“解放”牌军卡向李村开进。由于天黑,人生地不熟,一路陌生的夜景在眼前一闪而过,至今已记不清马路两旁的街景和沿途的楼舍民房。很快,我们在稀疏灯火的黑夜里到达了李村。</p><p class="ql-block"> 李村营房的大门,同那个时期绝大多数军营大门一样很是简陋,一边一根水泥立柱顶起数米宽的一道横梁成为军营大门的标配。李村是我们新兵临时培训的地方,与团部城阳大院相距很远,因而没有夹道欢迎的队伍和敲锣打鼓迎接新兵的热闹。我们在接兵首长的指挥下一个个很快下车,各自背上行囊去了这座兵营最南端的一幢四层楼舍。当打水洗去一身疲惫,这才发现我的双腿和脚已肿得厉害。这是我们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座长途火车。</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由于火车上人多温度高,加之几天里鞋带紧系,到达李村营房我的新棉鞋已被脚汗浸湿。熄灯睡觉前我将棉鞋放在三楼靠南的窗台上晾晒以便次日穿用。一路的疲惫使得我们躺下便很快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次日中午十二点多钟。起床后,我匆匆来到窗前收取棉鞋,因夜间风大鞋被吹落掉在了搂下。当我快步到楼下寻找,棉鞋已不见了。李村营房四周没有围墙,常有村民进出拾捡废品,想必棉鞋被村民捡走了。我怏怏地回到三楼宿舍,从携带的白布包袱里找到配发的单薄解放鞋,开始了我在李村兵营的那段新兵训练生活。</p><p class="ql-block"> 到李村的第一个星期六晚上,团里接我们新兵去城阳大院观看了到部队后的第一埸电影。影前虽然没有首长的欢迎讲话,也没有新兵代表的铿锵誓言,但也算作是一埸为我们新兵举办的欢迎大会。李村和城阳两处地名也由此深深植根入我的记忆,成为我军旅人生道路上难以抹去的地理座标。</p> <p class="ql-block">  入伍前生活在南方的我们,感觉李村的这个冬天好冷啊。失去了棉鞋,我的脚似乎一直裸露在冰窑里。尤其遇到呼啸的北风席卷着漫天飞雪,阴冷地三九天里更是寒意袭人,冰冻刺骨。训练场上,我的双脚被冻得红肿且异常疼痛,最后发展到左脚脚背鼓起了一个骨包,直到现在还时常作天阴犯痛。那时,身为新兵的我不敢吱声,一直坚持到左脚被冻伤才向班长宋志成反映,要求补发一双棉鞋。经过训练队领导请示团后勤被装股,一个多月后终于获得一双老兵换装上交的旧棉鞋。这双鞋虽然老兵穿过,是旧的,但迟到的温暖还是在那个寒冷的李村冬天里暖和着我的双脚。确保了我在新兵训练中没有掉队,学会和掌握了“立正”、“稍息”、“齐步”、“正步”、“跑步”、“队列变换、“停止与行进间敬礼”、“紧急集合”、“负重越野”、“叠被”、“作息”等军人三大条例的理论知识与实践操作,也见证了我从一个普通青年到军人的转变。</p><p class="ql-block"> 经过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我们在李村的那块土地上呼吸、成长。三月上旬,通过再次体检,我们的身体最终合格正式成为一名军人。颁发领章帽徽的那一刻,甭提有多高兴了。李村军营大院的南部角落,在熠熠生辉的新领章和新帽徽的映衬下显得火红而热烈。</p><p class="ql-block"> 戴上领章和帽徽后的第一个星期天,我们分别结伴去青岛海天照像馆照了第一张穿军装的照片并很快寄给家人。照像的姿式虽然稚气未脱,在镁光灯和众战友的目光下显得拘束和腼腆,但还是作为一张永久地纪念收藏在了我的照片夹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那时,我们的服装是灰色的。从此,一颗红心头上戴,革命红旗挂两边的六五式军服伴随我们开启了军旅人生的新征程。</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新兵训练结束后,我们该下部队了。不久我们这批新兵被分配去了遥远的北方,有的去了南方,有的去了中原,有的去了海島。我们分配去胶南的几十名新兵,分别乘车和步行前往。二百多里的行程我有幸乘车而去,之后便在西海岸大珠山下一个叫瓦屋的原陆军军营里,开始了又一段军技训练的新生活。</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这时已是一九七O年春天,胶南大地的麦苗已经泛绿,大珠山上的杜鹃正含苞吐蕾。我们的军旅战歌从此在波涛汹涌的灵山岛海湾里唱响,在大小珠山的峡谷中回荡。</p> <p class="ql-block"> 往事如烟,转眼五十六载光阴如白驹过隙倏怱而过。每当想起当年同我们一个专列奔赴李村的战友,就会默默祈福,愿我们历经沧桑,仍能安享静好。尽管在退伍转业后的生活漩涡里挣扎过,但那些镌刻在涛涛黄海边的青春印记,早已成为我们生命中的不朽勋章。那时候,我们那么地年轻,在期望和信念的岁月中,虽然经历过太多的惆怅和伤感,但也不乏有苦中作乐的美好时光。</p><p class="ql-block"> 如今,我们已步入老年,鬓发早已斑白。回首军旅往事,感叹岁月如歌。但这不是普通的歌,是军人汉子亢腔迸发出的血性壮歌,音符里始终跳动着的是我们澎湃的青春和不甘言败的激情。</p> <p class="ql-block">  五十多年过去了,随着军队现代化建设和不断改革,李村这座兵营也许会有太多的变化,或许在军队编制序列中退出历史舞台。但无论怎样,李村这个名字已经铭刻在我们心中,成为我们生命里挥之不去的军旅记忆。</p> <p class="ql-block">  文中图片来自《美篇》和战友推送,一并致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