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残梦 亦真亦幻（一）

三毛三

《汴京留残梦 亦真亦虚幻》，这是我十多年前的文字。这次去了一趟开封，逛了一回清明上河园，亦有亦真亦幻之感。

清明上河园不谓不大，设计者尽量借鉴原画场景，再现汴京风貌，并有多种现场表演，但我意趣阙如，觉得还不如在开封博物馆看《清明上河图》有意思。

了解《清明上河图》，当然是它的名气够大。而更多的是读黄仁宇的《汴京残梦》。

下面是旧作新录——

在大苹果读《汴京残梦》（黄仁宇著，上海三联书店出版发行，2014年5月第1版，35元，P201)。

这是黄仁宇写的一部历史小说，以李尉昂笔名行世，叙说的是大宋宣和年间（即北宋转到南宋期间）的一段凄迷故事，一个读书人徐承茵因会试取消而入职画学，而参与《清明上河图》创作的经历，而后弃文从武，其间穿插徐与公主柔福帝姬的爱情悲剧。

此书写来亦叙实，亦虚构，大概有《万历十五年》的笔法，同时又有历史小说的张力，还有大历史观的余绪。

各种元素都靠点边，又都不太靠谱，黄迷大概会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好处，而想贪图小说家言的又觉得不过瘾，如果贪图网络煽情的可能更要大失所望。

豆腐青菜，各有所爱，也必各有吐槽。就我来说，还是会从中找出他的好来。

好处究竟在哪？

就我看来，黄仁宇巧妙地把小说置于大历史的背景下，一是《清明上河图》的风情画；二是北宋南宋的转折关口，上至皇帝贵胄、金人胡人、主战主和、新政旧政之间各色人等登场；三是主人公徐承茵与柔福帝姬的偶遇、艳遇与无疾而终的爱情悲剧。

而更关键的是，黄仁宇主旨是在写人在人世间的偶然、无奈与生俱来，并借徐承茵在北上寻找柔福帝姬马匹四脚落地，身陷绝境的意识流，说明“要点在想宽想大想远，一定要从高处深处和大处着眼。”

这岂不是他大历史观的另类表述？

小说缘起浙人徐承茵与同门陆澹园、李功敏上京考官，刚好朝廷更法度，废科举，注重书画医算，求取功名无望，于是三人分别入职——陆澹园入审计院，核算粮饷，属于算学；李功敏到国子监，当助教，属于书学；而徐承茵更是奇葩，因考题画茶盏，只因他读书时母亲每每给他上茶，而茶壶的茶嘴已坏，他时常鸦涂，竟歪打正着，考了第二名，更因头名退出，成了画学首选。

有意思的是“三”在小说中占有相当位，三个读书人异途同归。

陆澹园是比较有机心的士人，他跟着童贯南北征战，在与徐承茵妹妹苏青订婚的情况下，还想入赘童家，充当其侄女婿，最后兵败失利，仓皇逃窜，还想与苏青重圆破镜；而当时朝廷主和派占上风，太学生陈东等上书皇上，要重用李纲，罢斥李邦彦，结果李功敏也裹挟参与。后来，朝廷秋后算账，李功敏沦为亡犯。

因此，徐承茵想起宣和元年，他和陆李三个杭州府举子来京会试六七年来，“两人都为亡犯”。自己主官被黜，最后与心爱的人也遥不可及。

这既是他们个人的命运，也是乱离时代的副产品。

可能经过抗战、内战的黄仁宇对此有不少感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