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尘记（卷五·六入虚妄）

路过

序…… 苔封雁柱，冰蚕丝、喑哑曾系山鬼。断钗熔作佛陀光，照贝书魑字。任冷篆、蟠成故纸。茶烟蚀尽迦陵翅。记雪壁垂珠，是旧岁、胭脂泪凝，菩提根底。谁补藻井星图，金漆流汞，漫染袈裟秋髓。古檐崩玉溅空庭，化万千萤尾。忽照见、箱笼影碎。鸳鸯枕上迦梨味。正夜半、风掀帐，半卷楞严，半藏罗绮。 寒露凝破西厢《梅花三弄》谱时，沈蘅正用鹿角霜补那床断纹琴。昨夜读至"眼耳鼻舌，元是菩提"，冰弦忽自震颤，将"耳入虚妄"的朱批震落琴腹。拾起时摸到枚嵌在龙龈处的合欢结——分明是当年婚礼凤轿帘角的流苏，金线已氧化成青灰。 古玩商送来北魏佛眼残片，琉璃瞳仁里沉淀着千年云翳。她以鹅羽轻扫尘垢，忽见瞳孔深处映着经卷"如是见性，本无明暗"的字迹。窗前刚插的雪柳应声折枝，白瓣纷落铜盆，竟在倒影里拼出前夫侧脸轮廓。 调"枯禅"香那日，龙脑与苏合在宣德炉厮杀。青烟漫过《舌入虚妄》章句时，檐角铜铃骤响，震翻案头建盏。茶汤在《营造法式》上洇出人形，恰似那年离婚诉讼时，律师在茶楼推来的协议书阴影。 修补敦煌残帛，缂丝上的飞天琵琶弦断处，露出朱砂写的梵文"意入虚妄"。沈蘅以发丝接续金线，忽觉指尖刺痛——原是十年前婚戒遗失的钻石，竟藏在缂丝夹层，如今嵌进指腹，如舍利嵌进浮屠。 夜半山洪冲垮东墙，露出半截唐代经幢。她举灯照见"鼻入虚妄"的刻文时，幢顶忽然坠下个鎏金香毬，镂空处飘出陈年伽罗香。毬心藏着的纸条泛着檀腥，竟是母亲绝笔："莫信六尘，莫惧六妄"。 经幢裂缝渗出伽罗香雾，凝成"十二处本如来藏"的云篆。香毬镂空处卡着半枚钻石，正与沈蘅指间血珠辉映——却引出了第六卷《十二处本如来藏》的因缘 ……未完待续…… 跋……苔龛冷。任贝叶、蚀尽胭脂印。星图暗转雷峰，檐马敲残方寸。冰弦咽哽，把六入、捻作回文锦。记那回、碎镜重熔，铸成菩萨金粉。 谁料锈结连环，迦陵羽凋时，偏缚痴蚓。古井忽浮合欢镜，照见了、空花旧鬓。茶烟散、灰堆文字，又幻作、当年翡翠衾。待明朝、劈开经幢，看取如来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