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回顾我近七年的教学生涯，距今已三十多年了，诸多往事如烟，印象中零碎细小地理不清个头绪，所经历的许许多多的往事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在脑海中不留什么痕迹，就是有些印象的也是模糊的，平凡的似乎虽曾发生过，却记不清是哪年更是哪月。可是有一件事，我却记忆犹新，它对我影响深刻，让我至今仍怀着一种负疚感而令我终生难忘。</p><p class="ql-block"> 记得是1989年我在亭西庄小学教四年级上学期的事。</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我刚上完下午第二节的语文课，就有一位女生跑过来跟我说： </p><p class="ql-block"> “老师，我刚买的那条新手娟丢了。”</p><p class="ql-block"> “你再想想，是不是放在哪儿记不清了？”我说。</p><p class="ql-block"> “老师，我上节课课下还拿出来和同学们玩游戏呢，这节课课下我想从口袋里拿出来却没有了，可能是第一节课弄丢了。”</p><p class="ql-block"> “你在找找" 我安慰她说。</p><p class="ql-block"> 她悻悻地走开了。</p><p class="ql-block"> 我正往办公室走，这时有一个女生跑到我跟前，小声说：</p><p class="ql-block"> “老师，xx同学的手娟我知道是谁拾到了，是xx同学。”说完，她慌忙快步跑开了。</p><p class="ql-block"> 这第三节课是自习课，我想把这件事告诉全班的学生，让拾到手娟的那个学生主动承认，然后把手娟交上来就算完事了。于是等学生们都入了坐，我就当着全体同学的面说：</p><p class="ql-block"> “咱班×x同学新买的手娟丢了，她下午第一节课课下还用过，有哪位同学看见了拾到了就说一声交给她”</p><p class="ql-block"> 我说完，看向下面的学生，他们其中有的应答说没有，有的低头不语，于是气氛就显得有些沉寂起来。</p><p class="ql-block"> 沉默了一会儿，我又说：</p><p class="ql-block"> “其实，在课下咱班的一位同学己经告该我是谁拾到了，我现在问大家是想让她主动承认是自己捡到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交上了，这样做就是一位拾金不昧的好学生。”</p><p class="ql-block"> 我这样一说，全班的学生相互看了起来，他们想看看有没有人站起来承认，还有人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起来。</p><p class="ql-block"> 过了一会儿，见没人承认，于是我故意把语气加重了些：</p><p class="ql-block"> “有谁拾到了就赶紧交上来，要不然我就把这个人说出来了，你拾了不交，和拿别人的东西不还有什么区别！”</p><p class="ql-block"> 我这么一说，整个教室的气氛一下变得严肃起来，许多学生低下头去，有的还小声说着什么。</p><p class="ql-block"> 过了一会儿，见还是没人主动站起来把手娟上交，我又把语气加重了些：</p><p class="ql-block"> “这位同学，限你两分钟时间交上了，不然我就点名了。”</p><p class="ql-block"> 这一下，整个教室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让我也感到了一种压抑感。</p><p class="ql-block"> 这样沉寂了快有一分钟，终于那位位于前排的xx女同学低着头点红着脸步子较快地来到讲桌前，她把手里的一块新手娟往讲桌上一放，在同学们惊异的目光下转身走回自己的书桌，然后坐下来羞愧地把头用双手枕在书桌上。</p><p class="ql-block"> 此时我为自己的“小聪明”作法有了效果感到有些窃喜，我什么也没说，就布置了些作业让学生们自习起来。</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发现这位拾了手娟的女同学有一阵子下了课不再出去活动，而是坐在课桌上低头发呆，人来了就装出看书的样子，一些和她要好的女同学也不主动约她一起课下玩耍，还有些同学看她也投来异样的目光，原来活泼好动的她性格开始变得孤僻起来。此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下课很少和同学们活动，脸上也少了先前那纯真的笑容。</p><p class="ql-block"> 此时，我才开始认识到自己这种“小聪明”做法其实是错误的，这种做法对于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而言，是一次在心理上的不小的打击。很难想像她在我屡次警告下幼小的心理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在思想上经历了怎样的一番斗争，而心理破防后面对老师和全体同学被迫拿出好像“偷”来的东西走上讲台并交了上去，那种羞辱感对于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此后会在心理上留下怎样的阴影。</p><p class="ql-block"> 面对她日益的沉默寡言和孤僻，我开始深深自责起来。</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我把她叫到办公室对她说：</p><p class="ql-block">“前一阵手娟的事，是老师做的不对，如果老师课下单独问一问你，就不会让你在同学面前丢脸，这是件本来很简单的事，你只是拾了条手娟，本来没什么的，是老师草率，弄得复杂了，对不起了。”</p><p class="ql-block"> 说完这些话，她低头不语。</p><p class="ql-block"> 之后，我又在课堂上面对全体同学当面对她道了歉。</p><p class="ql-block"> 自此以后，我逐渐发现她开始和同学们交流了，课下也和同学们活动玩耍起来，脸上也露出了原本天真的笑容。在学习上我也常让她回答问题，检查她的作业，有时在课下还和她以及其它女生玩会游戏。很快，她的成绩也由全班中等水平前进为班里第几名。看着她的变化和进步我心里自然也很高兴。</p><p class="ql-block"> 随着时光一天天过去，一个学期之后，她们班由四年级升为五年级，在教完五年级上学期后，于90年下半年我被调入亭北庄小学任教。</p><p class="ql-block"> 从三年级上学期教她们班至五年级上学期，我在亭西庄教了两年半的时间，教学成绩一直在全乡排前三名，此时就要离开，师生间很是不舍。学生们纷纷从去小卖铺买来贺卡，在贺卡上亲自写下师生离别的难舍之情以及对我祝福的话语，这些卡片至今我尚保存一部分，其中就有她在贺卡上给我的留言：</p><p class="ql-block"> 闫老师，您辛苦了！难忘你日日夜夜的操劳和对我们的谆谆教诲！是你让我重新振作起来，去做一个无私奉献的人！</p><p class="ql-block"> 您的学生：xx</p><p class="ql-block"> 1990年9月24日</p><p class="ql-block"> 自此一别已有三十多年，我很怀念我在亭西庄教的这第二批学生，在这里我度过了我二十一至二十三岁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从二十岁高中毕业走出校园又因教学步入校园，让我喜欢上了老师这个职业，喜欢校园平静而平凡的教学生活，喜欢学生充满纯真稚气的笑脸，然而由于一些原因没能坚持下来，于94年6月彻底结束了自己的教学生涯。</p><p class="ql-block"> 其间这么多年，我也与这届中的一些学生有缘相遇，还记得有两年有两个学生亲自到我家邀我去他们村赶庙会。</p><p class="ql-block"> 在与他们相遇后的交谈中，我听到他们中的有些人考上了中专、大学，许多的还是在老家做事。</p><p class="ql-block"> 我和这个女孩儿一直没再见面，问起她的现状，他们了解的也不多，只说她早已出嫁嫁人，想必现在她的孩子快要或已经成家了吧，真想当面问问她现在是否还记得这件事，也想当面再对她说一声：对不起！</p><p class="ql-block"> 2025年5月21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