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夜难眠

那年花开

夜深得像泼了墨的绸缎，时针在表盘上画着无声的圆，滴答声却在耳膜上敲出重音。窗玻璃凝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模糊了外面的路灯，光晕散成橘色的雾，像极了此刻心里漫开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实实在在地涨满了每个缝隙。

又在这样的夜里想起你。或许是白日里路过的奶茶店放了你们曾一起听的歌，或许是地铁里擦肩而过的人身上有相似的香水味，甚至可能只是因为今晚的月亮太圆，圆得让人想起你笑起来时弯成月牙的眼睛。念头一旦生根，就顺着神经末梢疯狂攀爬，直到整颗心都被你的影子填满。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暗了又亮，指尖悬在对话框上方，反复删改着那句“睡了吗”。怕打扰你的梦，又怕自己的思念太轻，轻得像一片羽毛，落不进你此刻的世界。于是只好把字句嚼碎了咽下去，让它们在胸腔里发酵成沉默的回响。

窗外的风偶尔吹过，掀起窗帘的一角，凉意渗进被窝时，才惊觉手脚早已冰凉。原来思念是有温度的，当你不在身边，连空气都带着疏离的寒意。想起以前你总爱把我的手揣进你的口袋，掌心的温度顺着血脉暖到心脏，那时的夜总是很短，短到来不及说完的话，第二天清晨又能接着聊。

现在却只能对着天花板数羊，数到几百只时，脑海里浮现的还是你低头时睫毛的阴影。衣柜里还挂着你落在这里的衬衫，洗过多次后仍残留着淡淡的皂角香，每次打开柜门，那味道就像一个温柔的钩子，轻轻一扯，就把回忆拉得老长。

其实也知道不该这样沉溺，像个抓着往事不肯放手的孩子。可夜色总是太诚实，卸下了白日里所有的盔甲，让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暴露无遗。于是那些被刻意压下去的念想，便在这寂静里悄悄抬头，固执地提醒着：有个人，还在时光的那头，让你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墙上的钟指向凌晨三点，窗外的橘色光晕依旧朦胧。终于放弃了入睡的念头，起身倒了杯温水，看热气在杯口氤氲成雾。忽然想起你说过，失眠的时候可以想想开心的事。于是闭上眼，开始回忆你第一次牵我手时的紧张，回忆你笨手笨脚煮面时把汤烧干的样子，回忆你在人群里回头对我笑的模样……

原来思念不全是苦的，那些藏在时光褶皱里的细节，在深夜里反而成了温暖的光。或许夜难眠的时刻，就是心在提醒自己：有些牵挂不必藏起来，有些想念本身，就已是值得珍藏的秘密。

水渐渐凉了，可心里的暖意却慢慢升腾。不再执着于入睡，只是靠在窗边，看远处的天色一点点泛起微光。想着你或许正在某个城市里安然入睡，嘴角说不定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这样想着，便觉得这漫长的夜，也有了可以等待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