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父亲

枫林

父亲节致敬天下父亲！

午饭后，我陪着母亲坐在门前聊天，父亲拄着拐杖从我们面前慢慢走出去。他弯着腰，步履蹒跚而缓慢，走得很艰难。看着父亲的背影，我感到心酸。岁月如同一条无声的长河，悄然流淌，冲刷着生命的每一个角落。父亲，就像那河岸边的一棵老树，曾经坚劲挺拔枝繁叶茂，如今却在岁月的风雨中渐渐弯下了腰。

八十七岁的父亲年轻时，做过很多利国利民的事情，尽职尽责严肃认真。生活中从不向困难低头，个人琐事也不愿麻烦任何人。在他的世界里，自己能做的事情，就绝不假手于人。他的背影，总是那么挺拔，仿佛是一座山，为我们遮风挡雨。他的强大和威严，让我们从小就对他敬畏有加，不敢轻易违背他的意愿。

然而，岁月是无情的。几年前，父亲突然患了脑梗，右手不能动了，腰背也佝偻起来，像被岁月的重担压弯了。他的步伐变得蹒跚，每一步都像是在和命运抗争。语言也不再流畅，话语越来越少，仿佛是怕给这个世界添麻烦，连说话都变得吝啬起来。更让人难过的是，父亲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他拒绝别人的帮助，甚至对我们的好意也总是冷冰冰的。我们不敢轻易提出帮他做什么，生怕他会生气，生怕他会觉得我们是在小看他。

就是这样，有脑梗后遗症的父亲依然倔强地坚持着自己的独立。洗脸、洗澡、修剪指甲，这些看似简单的生活琐事，他都努力地自己去完成。他用自己的方式，坚守着自理和独立，维护着自己的那份尊严，不愿成为别人的负担。

昨天，父亲突然对我说：“我的脚趾甲长长了，你能帮我剪吗？”那一刻，我很高兴。父亲很少向我求助，这次的开口，让我心里高兴又心酸。我连声答应“好的，我找剪刀。”父亲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我急忙找到指甲剪，搬来凳子，让他把脚放在凳子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指甲剪，坐在父亲脚前。

当我伸手去抓父亲的脚趾头时，突然愣住了：这是怎样的脚趾甲！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父亲的脚趾甲，它们已经严重变形，大小两个脚趾的指甲变得硬硬的、厚厚的，像一个蜗牛壳。其它几个趾甲很长，像鸡的嘴。每个指甲都不平，像形状不一的小石子，上面有深浅不一的沟壑。这样的脚趾甲怎样用指甲剪来剪呢？我抬头看父亲，父亲淡淡地说：“如果指甲剪可以剪，我还用找你吗？”妈妈说需要剪刀，我赶紧起身，去找妈妈说放在某处的剪刀。

我轻轻地修剪着，生怕弄疼了他。父亲静静地坐着，眼神里透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平静。那一刻，我更清晰地意识到，父亲老了，真的老了，他的身体在加速衰老，他的脑力也在衰减。往后的日子，父亲的行动会越来越艰难。父亲的内心，一定也越来越孤独吧。曾经那个无所不能的父亲，如今却要面对岁月的无情侵蚀，面对身体衰老带来的种种不便。

我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我只是轻声地说：“爸，以后这些事就让我和弟弟妹妹来吧！也可以让保姆来做，你就当她也是女儿，您不用太逞强。”父亲微微皱了皱眉，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自在，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父亲的脚趾甲，让我看到了岁月的痕迹，也让我看到了父亲的不易。我会更加珍惜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用心去陪伴他，主动去照顾他。因为我知道，父亲的性格和自尊，就像那脚趾甲一样，虽然已经衰弱变形，但依然坚硬，依然顽强。

父亲，您老了，但在儿女心里，您永远是我们的英雄。我会和弟弟妹妹们一起，用我们的手，为您剪去岁月的痕迹，为您撑起一片温暖的天空。

备注：文中部分插图源自网络，其余为个人摄影，经过AI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