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枇杷黄

顺顺

<p class="ql-block">文:顺顺</p><p class="ql-block">图:网络</p> <p class="ql-block">  “淮山侧畔楚山明,五月枇杷正满林。”这是唐代诗人白居易《初夏仙果第一枝》中的诗句,它写出了初夏时节枇杷成熟的盛景。</p> <p class="ql-block">  是啊,这初夏的风一吹,咱涪陵人的心就动了——枇杷黄了,小满近了!君不见,在江畔小镇南沱焦岩村,一棵棵枝繁叶茂的枇杷树上,已经结满了黄橙橙的果子。</p> <p class="ql-block">  记得早些时候,中山路水果市场出售的多是攀枝花米易的五星枇杷,25元一斤,这个价格让人有些望而却步。当时我好奇地品尝了一个,虽然枇杷个大味甜,入口却不是我记忆里的枇杷味道。和我熟悉的摊贩张姐笑着说,“再过几天,等南沱本地枇杷出来了再来买吧。”</p> <p class="ql-block">  这几天,江城的五月沉浸在枇杷香里,满街都是黄澄澄的枇杷,价格不等,2元至6元,“本地枇杷,又大又甜,好吃得很!”,不时传来这样的吆喝声。每天途经中山路,我都会看到好些人驻足在枇杷摊前,精心挑选着。想起父亲最近咳得厉害,我也忍不住加入了这个行列。</p> <p class="ql-block">  先尝一颗枇杷再说吧。轻轻咬开一颗枇杷,那一瞬间,酸甜多汁的果肉在口中迸发,仿佛一场味觉的盛宴在舌尖上展开。首先感受到的是那浓郁的甜味,如同蜂蜜般醇厚,瞬间弥漫整个口腔,让人心生愉悦。紧接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酸味悄然袭来,为这甜蜜的滋味增添了一份清新与活泼。啊,这正是我记忆中家乡的枇杷的味道啊!</p> <p class="ql-block">  卖枇杷的大姐笑着说,“今年晴雨适中,日照充足,我们焦岩的枇杷特别甜。我家有100多棵枇杷树,摘都摘不完。如果你们喜欢,可以来我家摘批把。”听完此话,大家都围在摊前仔细挑选。我也挑了满满一大袋,准备回家熬枇杷膏。</p> <p class="ql-block">  有位漂亮的小姐姐说,放几枚枇杷叶,熬出来的枇杷膏更好吃。我便找大姐要了几枚新鲜的树叶,带回家让母亲熬枇杷膏了。</p> <p class="ql-block">  新鲜的枇杷用盐水泡洗干净,洗掉表皮上的污渍,待到表面干净光滑即可。先熬制枇杷叶,清洗干净切段入锅加水熬煮半小时。</p> <p class="ql-block">  非常费时的一个步骤当属处理枇杷,需要把枇杷皮和枇杷核去除,就只留下枇杷肉,小小的五斤枇杷果,去皮花了一个小时,指甲都被染了色。剥好的枇杷果倒入锅里的枇杷叶水中,加入冰糖,煲汤模式熬制两个小时,再开蒸煮模式将汤汁熬浓稠,不断搅拌的同时将枇杷肉捣碎。总算制成了今夏的第一瓶枇杷膏。</p> <p class="ql-block">  五月,枇杷的清甜,挂满了初夏的江城,处处弥漫着枇杷金黄的身影、香甜的气息,“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的诗意浪漫了整个家乡。可是,你了解枇杷吗?你的心里可曾长出了一棵枇杷树?</p> <p class="ql-block">  枇杷,又称卢橘,枇杷在众多果树中较为特别,它冬月开花,春季结果,初夏成熟,“秋荫、冬华、春实、夏熟,备四时之气”,《群芳谱》里也如是说,故人们称它为“四季果”。</p> <p class="ql-block">  在人们的基本认知里,草木有四时,春花,夏绿,秋实,冬藏。而枇杷与众不同,<span style="font-size:18px;">“秋萌,冬花,春实,夏熟”。</span>历代诗人更是留下了许多赞美枇杷的名篇佳句。譬如杜甫的“杨柳枝枝弱,枇杷对对香”;梅尧臣的“五月枇杷黄似橘,谁思荔枝同此时”;周必大的“琉璃叶底黄金簇,纤手拈来嗅清馥。可人风味少人知,把作春风夏作熟”。</p> <p class="ql-block">  枇杷是一种颇为特别的果子。百果之中,它最早成熟,晚春或初夏便可采摘。为何能赶在前头?只因它在寒冬里便已开花。它与樱桃、杨梅并称“初夏水果三姐妹”。</p> <p class="ql-block">  枇杷之名,颇具雅趣。枇杷四季常青,树形优美,枝繁叶茂。枇杷叶子浓密,狭长,如一把把敦煌飞天弹奏的琵琶,因此而得名,仿佛从诞生起就自带一份诗意。古人给树木取名,都是认真的。每一棵树木的名字,都有着自己的特征和含义。</p> <p class="ql-block">  其实,枇杷常常是成双成对地生长,圆润饱满,自然也带着一种美好的寓意。它如金黄小丸子般可爱,味道如何?杨万里有句:“荔枝分与核,金橘却无酸。”意即枇杷甜中带香,风味不减荔枝金橘,只是核比荔枝多,却比橘子更甜。古人诗中,常用“蜜丸”来形容枇杷的滋味。</p> <p class="ql-block">  枇杷是宝,果肉能餍足胃口,也能润五脏,滋心肺,连枇杷叶也有极好的药用价值,可以就着冰糖雪梨慢慢煨,也可以制成枇杷膏、枇杷露等等,都是生津补气止咳的名药。初夏的枇杷,满足着小小的口腹贪念。时令以外的枇杷,也不曾失去对我们的体贴。</p> <p class="ql-block">  枇杷的树形整齐,树冠坚挺,枝叶繁茂,四时不凋,累累金果挂枝头,意蕴之美,文人墨客甚爱之,入诗亦入画。</p> <p class="ql-block">  清代画家、“扬州八怪”之一金农,画过不止一幅洞庭山的枇杷。有幅《枇杷图轴》,绘一枝枇杷,结着累累的果子,题字写道:“橛头船,昨日到,洞庭枇杷天下少,鹅黄颜色真个好,我与山妻同一饱。”有人说,“山妻”本是“山翁”,金农在这里笔误了。我却宁愿相信金农是有意的。金农画这画时,已是七十多岁,他的妻女也已离世多年。晚年生活凄凉、身体多病,令金农常常在画卷中表达对家乡和妻小的思念之情。</p> <p class="ql-block">  许多后辈画家,比如吴昌硕、潘天寿、齐白石,都喜欢画枇杷。或许,有人画枇杷画得比金农好,但是“鹅黄颜色真个好,我与山妻同一饱”这样的话,我想,他们都写不出来。</p> <p class="ql-block">林椿 《枇杷山鸟图》</p> <p class="ql-block">  自唐宋时期开始,枇杷就被视为高贵、美好、吉祥、富裕和恒久的象征,成为了专供宫廷贵族们享用的一种珍贵“贡品”。唐太宗李世民《枇杷帖》有载:“嘉果珍味独冠时新,但川路既遥,无劳更送。”又诗云:“江果尝卢橘,山歌听竹枝。”</p> <p class="ql-block">  我喜爱枇杷树,源于明代归有光的《项脊轩志》,“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如叙家常的句子,寓情于树,睹树思人的情感让人潸然泪下。</p><p class="ql-block"> 枇杷树下,你在想念谁?“树犹如此”,人事定然已非。这世上,能有几人幸运到永远拥有亲密的陪伴呢?</p> <p class="ql-block">  浸润了这些微妙的文人气息,地处江南的枇杷在美味之外,总别有一种风情。有故事、有相知、有思念、有物灵。</p> <p class="ql-block">  前几天,以“金果杷山挂 采枇正当时”为主题的涪陵区南沱镇第七届枇杷采摘活动暨2025年焦岩村第一届枇杷采摘活动正式开幕。面积500余亩的枇杷林里金灿灿的果实压弯枝头,活动吸引了众多游客前来体验田园采摘乐趣,感受乡村文化魅力。闺蜜仙子姐姐一家自驾去摘枇杷,特意给我捎了一袋大五星枇杷,说这个品种以果大肉厚、汁多味甜著称。</p> <p class="ql-block">  最让我意外的是,仙子还央果农送了一枝带着叶子的枇杷,说剪枝枇杷当花插。叶子疏朗,更能衬得颗颗枇杷玲珑饱满,珠圆玉润。就这样把插了枇杷的花瓶往书房茶几上一摆,古朴风雅,好似一幅古画。</p> <p class="ql-block">  也许,五月枇杷是时间酿成的“甜”,枇杷果上储存了秋的清香、冬的清冽和春的清甜……忽然明白,枇杷的甜,时间是最耐心的匠人,把风雨、阳光、等待,都悄悄封存在每一颗果实里。就像人生许多事,总要等。等青涩褪去,等时机成熟,等某一刻忽然懂得——原来最珍贵的,从来不是结果,而是时光流转中,那些默默沉淀的。</p> <p class="ql-block">  今天,细细品尝着仙子姐姐从南沱亲手采摘的枇杷,我不由得想起远在苏州的挚友永璐,你在他乡还好吗?你可品尝到新鲜的枇杷?</p> <p class="ql-block">  闺蜜永璐在苏州工作多年,那天我俩在电话中闲聊枇杷,她好兴奋地说,“<span style="font-size:18px;">以后夏天你就可以来苏州吃我种的枇杷啦!”原来,因</span>为想念家乡的枇杷,她在门前种了一棵枇杷,据说是来自苏州东山的枇杷树。五月,枇杷果子便挂在枝头,衬着鲜绿的树叶,更显满树金光闪烁。</p> <p class="ql-block">  我<span style="font-size:18px;">佛看到一颗颗黄似橘亮如金的枇杷挂满枝头,那酸中有甜,甜中有酸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开来,触动舌尖上的每一个味蕾,回味无穷。</span>枇杷的酸涩与清甜交织,恍惚间,那些在树影里奔跑、在竹篮边嬉闹的旧时光,都化作唇齿间绵长的回甘,酿成童年最温柔的注脚。</p> <p class="ql-block">  是啊,无论你走得多远,每当你想起家门口的那一树树枇杷,就会想起家乡的土地,家乡的人,那份眷恋与思念定会涌上心头,永远难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