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果园

刘翔

<h3> 一级网监<br>2024-11-2 07:34 原创短文<br>  父亲的果园<br>  文/刘翔<br><br> 好久没有回家了,特别想家,想家里的老父亲。每次回老家,心情都很特别,感觉自己回到了童年一样。<br> 可现在,我又不是那个年龄!看一眼镜头里的自己;脸,就如同父亲果园里的老树皮,厚实又粗糙;心,却像挂的果一样,在风中摇曳。<br> 还总是以为自己年轻,总想童年时光里样子,可每次回家遇见的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家伙”;小时的“润土”都老了,而且很多都进城帮儿女带孩子去了。昔日热闹的村里变得荒凉起来,我只好一个人,也只有一个人悄悄的如同孩子一样,在曾经的果树园里漫步,小憩。<br> 这片果园是我父亲精心栽培的,记得那时候,我家的菜园里,长了两棵野生的小枳苗,跟橘子树差不多,只是枳的树上生有长长的针一样的刺,不仔细看是分不清的。父亲说这树是原生枳,特别好,要三四年才能长大挂果,于是父亲把它当成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移植到园里土质最肥最沙爽的地方,每天早晚都要看上好几遍。<br> 这树长大后,一年四季都特别的青绿。每年四月中旬,开出满树的小白花,清香扑鼻,家就这样包裹在了芬香里。五月开始挂果,六月中旬摘下来就是枳壳,成熟了,金黄金黄的,圆溜溜的,特别诱人;我们都喜欢吃里面的果汁,还给这金果一个外号——“泡柑”,也有人叫“臭皮柑”。可我从没感觉到有臭味,恐怕是有人嫌弃才送的一个绰号吧。其实不仅仅是小孩子喜欢吃,连上了年纪的老人,吃上一口,酸得眼睛都眯成一根线,却是笑开了颜。<br> 小时候我不怕酸,觉得这酸中带着甜,特别沁润;我喜欢这酸的味道,只有这酸才配得上爽而欲浸的感觉,不酸还没带劲呢。现在看着满树的水果,却不敢吃了,生怕酸掉几颗老虫牙。<br> 这果汁有一种特别清香,沁人心肺;若手上粘着,很难洗掉,几天都能闻到一股清香味。我特别喜欢这味道,晚上睡觉,梦里都是这种满满的清香。闻着这香就嘴馋得很,那时候总是在没有成熟的时候偷着吃,父亲知道了就要骂我,甚至还要挨打,说是要卖钱的。<br> 一般人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枳即使成熟了,也特别酸,所以药用价值高,所以,做枳壳的经济效益好。为了一家人的生计,父亲就想扩大种植,没有多的树苗,父亲开始学习嫁接树苗,短短的几年,就把整个房前屋后都栽上了这种果树,每一年都能收获一千多斤干枳壳。那些年,枳壳卖的价钱也高,收入自然也可观;父亲常常是乐于炫耀,这也成为父亲骄傲的一个资本。<br> 我却一点也不喜欢做枳壳,因为摘青果看似轻松好玩,却磨死人,尤其是要在夏天把果子摘下来,然后马上对切开,一颗两瓣;一瓣一瓣朝上排着,爆晒在阳光之下。父亲还常常跟我说这枳壳对人的作用,能够破气,行痰,消积,治胸膈痰滞,胸痞,胁胀……食积,噫气,呕逆,下痢后重,还主生津,又是药的引子,是药的先道;只有让这热日下的爆晒,才有这皮固柑香的效果;父亲还说:“祛湿排毒,通经活血,就要先生津,才可润,是太阳神的使者,是上天的“恩赐”;尤其是上火牙疼,只要喝一碗这枳壳熬的汤,第二天早晨起来,就完全好了,比吃消炎药管用多了。每次父亲说起这些,感觉他如专家一般。<br> 每晒一场枳壳,父亲都是亲力亲为,至少要在太阳底下连续晒上六七天;夏天晚上的露水大,生怕影响了枳壳的品质,都要用雨布盖好;等到完全晒干才装袋密封。若遇上夏天的暴雨,父亲就用火锅焙干,生怕有点损失。每一年我们家要晒出好几场枳壳,想一想,这么多年,夏天酷热,树上还有很多的针一样的刺,父亲是怎么辛苦过来的呀!赚的这些小钱,父亲还高兴极了。开口就是“辛辛苦苦做,快快乐乐吃”,不知道他一生享受了什么好?我却知道他辛辛苦苦一辈子!父亲的一生就如同这“臭皮柑”一样,自己都穷酸一世,永远希望给后人“生津”。<br> 站在果树下,找不到童年的那种感觉,心里也没有一点想吃的欲望……因为父亲老了,不能再劳作了,也没能力去摘这些果子了,等到秋天,挂在树上的果子慢慢地由青转橙,由橙变成金黄。每次等冬天放假回来,都是满园的金果。<br> 有一次我看到园里有一个小木梯子,就问父亲,他告诉我是方便有人偷偷他的果子吃。我当时都惊讶不已,怎么会这样呢?<br> 原来父亲孤孤单单一个人守在家里,是想分享他的收获与快乐,分享他的孤独与寂寞;或许是想我了,想小时候偷吃果子的我;或许想热闹的过往,看成群结队的孩子们。<br> 现在农村空巢的多了,小孩子更少了;再说现在好吃的东西也多了,都有吃不完的美味,谁来稀罕你的这酸死人的“臭泡柑”。<br> 现在这木梯子依然在,却没有一个来偷吃的孩子,落满一园的金果……<br><br> 2024年11月1日沅江</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