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那两株月季花

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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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篇号：38481699

住在海边的房子里，不仅有在宁静的日子里，看海浪轻吻沙滩，如仙人波动琴弦，大风刮起时，看海浪拍岸，如激昂的交响那样的浪漫。还有在房子后面，花园似的院子里，漫步赏花的怡情。初夏的清晨，阳光透过已经茂密的树叶，洒在冬青树墙里的小草上，那绿油油的小草间，种着几株月季花。

也许是海洋气候的影响，这里的月季花快到小满节气，才将它那雍容华贵的娇艳面容，展现在我的眼前。初夏时节的北方，气温不是很高，有海风轻轻吹过，还带着一丝微凉。

漫步在小区的花径上，看着树木和小草间盛开的月季花很美，大有万绿丛中一点红之感觉。微风中有一种香白杏的味道，向我飘来，这种味道似曾相识。我从冬青墙上的豁口处，进入花园，寻着味道走向月季花。

我终于找到了那株，散发着香白杏味道的月季花。这是一种久违的熟悉味道。它那奇特的芳香，将我带到了结识它的那个深秋时节。

那时的我参加工作没有几年，单位是几排老式的平房，组成的一个院子。每一间房子窗前，都有一个小土坑，像是前任房主的小花池，但是自从我们单位搬进这个院子后，这些小土坑就荒芜着。

财务室和王书记的办公室挨着，我在财务室工作，所以和王书记经常见面。王书记中等身材，面色黝黑，额头上的那几条抬头纹很深。第一眼看到他是，觉得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古板人，接触了之后才知道，他是一个诙谐幽默的人。因为他曾经在教育部门工作，教书育人多年，我们大家更喜欢叫他王老师。

在秋天的最后一个节气里，天气已经微寒，风开始变冷，山区的小县城，初冬来得更早一些。一天午后，我看见王老师从墙根的废砖垛上，搬来了一些砖头。又用小铁锹将他窗户下，那个荒芜的小土坑挖开，将砖头斜嵌在小土坑周围，一个小花池就做好了。

他给小花池浇上水，施了肥，又将小土坑深挖一次，小土坑就在王老师的精心整理下，成了一个漂亮的小花池。接下来王老师就拿来了两根小树枝样东西，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插入土中，浇好水，培了土。看着王老师这举动，我很好奇，转眼就是冬天了，现在种上这两截秃枝能活吗？

好奇心驱使我走出财务室，去问王老师：“您种的这是什么呀？”王老师头也不抬地回答我：“月季花。”天呐！王老师辛苦了两天，就为了种这两截月季花枝，我们这个院子里，前排和后排的屋前是有月季花种植的，干嘛还要费这劲种月季花？

我又问王老师：“咱们院子里有月季花，干嘛还要种月季花？都这个时候了，它们还能种活吗？”种完月季花的王老师，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说：“月季花就是要在这个时候压枝，到来年的春天发芽。这个月季花有别于其它月季花，到了明年春天你就知道有什么不同了。”

初冬的时节来了，在嗖嗖的冷风中，我感觉那两截月季花枝在瑟瑟发抖。这时候看见王老师用竹条，编了一个棚子的形状，将竹条插在小花池的边缘，再给棚子蒙上一层塑料布，一个小花房子就做好了。

也不是盖上花房子就完事大吉了，在正午阳光足的时候，他还要打开塑料布，让月季花枝通风，下午的时候再小心翼翼地盖上。就这样不辞辛苦地照顾那两截月季花枝，但是我总觉得他的这些辛苦，会付之东流。

温暖的春天终于来了，绿柳拂水，细雨和风，小草吐绿，花儿长苞的时节来临。王老师挂着一脸，终于可以去掉花房子的喜悦，将小花房子掀开了。我抱着看王老师一冬成果的心情，到那里去看花。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两个月季花枝上，长出来深红色的苞，看样子是活了，王老师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成就感。两个花枝像是比赛一样的生长，开始长出绿叶，再长出来花枝，然后就在暮春和初夏的温暖中，像是气吹得一样生长。

在初夏的一个夜晚，轮到我值夜班，夜幕降临时我来到了单位。远远地就看到王老师站在那月季花前，看见我进门了，他就喊我：“桃子，快走几步。”听到王老师喊我，我赶紧走到王老师面前，还没有等我问他什么事，他就用手指着那株月季花。

我还没有看见那月季花朵，却先闻到了一股香白杏的味道。我好奇怪，杏子还没有成熟，哪里来的它的味道。王老师仿佛也看出来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就对我说：“月季开花了。”那声音里都是喜悦。

我没想到这两截花枝，刚长到一尺多高就开花了。就着王老师屋里的灯光，我看到了几朵杏红色的小花，当我蹲下来欣赏它们的时候，一股浓浓的香白杏的香气扑鼻而来。原来这个味道，是从它们的花蕊里发出来的。

我站起来，看见王老师正在看着我笑，我终于明白了王老师，去年栽种这两株月季花枝时说的那句话了“等到明年春天，你就知道它们有什么不同了。”想到这里我如醍醐灌顶，对王老师说：“我终于明白了您为什么不辞辛苦地照顾它们了，果然它们与其它的月季花大有不同啊。”这时候我还感慨这两株月季花，这么小就开花了。

经过一个夏季的雨水浇灌，和王老师的精心施肥，这两株奇异的月季花，也没有辜负王老师的期望，在窗前的小花池里逐渐成熟。它密集的枝杈上，长满了坚硬的刺。那花朵香气迷人的怒放时，花瓣重重叠叠，满枝的花团锦簇。不断地从花蕊里生出来的花瓣，将最先开出来的花瓣，挤得卷到花萼处。

整个的夏天，我们的办公区域，都弥漫着它的馥郁，清早上班来，打开窗户，它的香气就立刻氤氲满屋，沁人心脾。

到了深秋时节，我们的同事，和见过这两株花的人，都想剪几个枝杈，栽种在自己的院子里，让它们的香气和妖艳，去装点他们的院子。

王老师总是内心不舍地婉拒，说这才是一年的新枝，最好不要剪，怕他们剪了养不活，还影响这两株花的生长。在王老师像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的保护下，这两株月季花，终于没有被剪枝。

没过几年，王老师退休了，这两株月季花也根深叶茂，繁花似锦。当时我想王老师会将这两株香气迷人，他精心培育的月季花挖走，种在他自己家的小院子里去。可是他没有，说是留给我们闻香味儿吧。

王老师退休后没有几年，随着城市的改造，我们单位的几排平房，被夷为平地，建起了高大的居民楼，那两株美丽的月季花，也不知道被谁挖走了。

我正闻着花香，醉心于回忆之中，忽然，在院子的小径上传来了一对男女的对话声，打段我的回忆。女人的声音随风飘进我的耳朵“你知道吗，这不同颜色的月季花，有不同的花语，红色寓意纯洁的爱情和热烈；白色寓意尊严和崇高。”男人说：“我只知道它美丽，而且花期很长。”

他们两个人说笑着走了过去，这个时候，我无心想这些月季的花语，和这些锦簇的花团，而是想几十年前的，那两株香白杏味道的月季花，和引领我结识这个味道的王老师。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几十年的光阴不舍昼夜地匆匆流过，我敬重的王老师已经驾鹤西去。过去的点点滴滴，已经成了永久的回忆。我没有想到，再闻到这样味道的月季花，居然过了这么多年。

2025年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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