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厨房之四—那个晒豆腐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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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的厨房之—晒豆腐的午后

有一年初春，风已经暖了，但屋檐下还滴着昨夜的雨。奶奶说：“天晴了，晒豆腐去。”

豆腐是前一天晚上就点好的，嫩生生地卧在锅里，用白纱布一包一包轻轻托起。奶奶把每块豆腐都放在竹匾上，用一层纱布盖着，搬到屋前最暖的一块空地上，正对着太阳。

“晒一晒，豆香才结实。”奶奶说这话的时候，手里正把最后一块豆腐轻轻摆正。

那一下午没什么事做。我坐在门口，看着太阳慢慢把水气吸走，豆腐的边角开始泛起微黄的色泽，风吹过来，吹动纱布一角，露出豆腐的一边，那模样，像是沉默的人悄悄笑了一下。

邻家的小鸡溜过来，被奶奶赶回去，说“还没定型，别啄了”。她说这话时的神情，有点像我小时候摔倒了，她不让我摸伤口，说“结痂前不能碰”。

那块晒豆腐的空地，其实也晒着她的耐心，一天里的光景慢慢溜走，等黄昏来临的时候，她收起竹匾，把豆腐一块一块收进篮子，就像收起一篮柔软的阳光。

那天的豆腐，第二天做成了煎豆腐，两面金黄，外酥内嫩，奶奶夹给我一块，说：“你吃的这块，晒得最均匀。”

现在在城市的超市里，我偶尔也会买块豆腐回家，但无论做得多么仔细，都少了那点阳光的味道，日子久了，也慢慢懂得：原来有些味道，是天光地气慢慢煨出来的，是一种叫“耐心”的温柔。而奶奶，是我人生里，最会“晒豆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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