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控诉

刘晴中

<p class="ql-block">  据村里的老人们讲述,我家的老宅院,在百年前是全村最豪华的“月”字形大宅院。宅院坐西朝东,是一个三进院落。</p> <p class="ql-block">  走进一个垂花门楼,左转是一条南北向的甬道,长约二十米,宽约两米,青砖墁地,有两行鹅卵石铺就的一尺半见方的几何图案点缀其间,陡然增添了甬道的艺术氛围。甬道的尽头是厕所,厕所外面向右折是两层楼房高的主门楼,甬道算是一进院。</p> <p class="ql-block">  走进主门楼是四面二房楼房围起来的二进院。四面的楼房彼此相通,人称“转角楼”。二进院长约十五米,宽约四米。正西的楼房前后有门,人称“串心楼”。“串心楼”的北面有一个门楼通往上院。</p><p class="ql-block"> 上院西面是四孔窑洞,南北各有三间厢房。窑洞是仿木结构古建式砖雕大墙,豪华气派。厢房建在三步石砌台基之上,四梁八柱支撑,一砖一土坯的墙体结实美观还保暖隔热。门窗雕花连体,采光充足,彰显了主人的高贵身份和优雅气质。上院长约十五米,宽约十米,是整个宅院的主体建筑。</p> <p class="ql-block">  民国初年,这座宅院住着两户人家。我的曾祖父刘博贤一家居住在南边,本家曾祖父刘书贤一家居住在北边。“串心楼”属北边,东楼属南边。两家犬牙差乎,恐怕是老祖宗怕谁败家把房屋卖掉的缘故吧。刘书贤妻室早逝,仅有的一个儿子在十七岁时不幸夭亡,剩下他一人形影相吊,孤苦度日。抗日战争爆发后,刘书贤在群众高涨的抗日浪潮中看到了商机,他买来彩色纸张,糊制成三角形小彩旗,写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等标语口号,卖给游行集会的民众,从中赚取一点小钱维持生计。在一次日军大扫荡中,他把没有卖出去的小彩旗打包挂在了“串心楼”的梁架上,逃反走了。结果日本鬼子在梁架上发现了这些小彩旗,认为这里是抗日组织的活动场所,一把火把这个大宅院烧了个片瓦不留。据村里的老人们讲,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火光、烈焰烧毁了赵店村本就悲惨无奈的年景。</p><p class="ql-block"> 我小时候看到的这座老宅院,窑洞的大墙全是用砖头瓦块干垒起来的,墙面凹凸不平,非常难看。转角楼、串心楼没有了,滿眼的断垣残壁,东南角残破的墙壁上架着一度黑魆魆的,显然是被大火烧过的木梁。到处残留的瓦砾灰烬发出霉烂腐朽的气息。大门的两个砖垛上架着一根朽木,依稀可辨一些精致的花纹,整个宅院惨不忍睹。其实,这已经是经过多次修缮的样子了,据母亲说,她小时候看到的境况更加糟糕,满园的建筑垃圾堆积如山,站在门口根本看不到里面的窑洞。爷爷、奶奶进出家门像坐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坎坎坷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无声的控诉,他告诫我们勿忘国耻,珍爱和平!</p> <p class="ql-block">  俱往矣,如今的老宅院,断垣残壁、破砖烂瓦已经清理殆尽,只有根基尚存。它昭示着老宅院曾经的繁华和所经受的劫难。它是一部活生生的历史教科书,我们应当常读深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