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山西（晋北篇）‍云冈石窟——昙曜五窟

游牧者

云冈石窟位于山西省大同市西，凿建于北魏兴安二年到太和十九年（453-495），历时近半个世纪。因为地处武周山，也就是云冈南麓，所以叫作“云冈石窟”。2001年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代表了5世纪石刻艺术的巅峰。窟内造像有五万多尊，还有众多精美的壁画，是佛教石刻艺术的宝库

云冈石窟是其实石窟寺，石窟寺又是什么呢？

石窟寺就是开凿在山崖上的佛寺其模仿地面佛寺而建造，主要用来拜佛、起居和禅修，因此石窟中往往雕塑有佛像。

云冈石窟东西约1公里。存有主要洞窟53个、大小窟龛1100个，石雕造像5.9万余尊。

特别值得一说的是，云冈石窟是石窟“中国化”的开始，代表着5至6世纪佛教艺术的最高成就，与印度阿旃陀石窟、阿富汗巴米扬石窟并称为“世界三大石雕艺术宝库”

昙曜五窟可以说是云冈石窟的佛国瑰宝。

这是云冈石窟开凿的早期代表作，由高僧昙曜奉北魏文成帝之命于公元460-465年间主持营造，现存第16-20窟，是云冈最宏伟的五个洞窟群。作中国石窟艺术的“教科书”，其以“帝王即佛”思想为核心，开创了“昙曜五窟”模式，深刻影响后世石窟建造。

五窟均以道武帝至文成帝五位皇帝为原型设计，佛像高13米以上，气势磅礴。主佛身披袈裟，面容方圆，肩宽腰细，融合印度犍陀罗的健硕与中原的浑厚，形成“秀骨清像”风格。

云冈石窟的开凿年代是北魏。介绍时都说：云冈石窟是唯一一座从开建到结束只经历一个朝代的石窟，这个朝代就是北魏。

‍背过朝代歌的怎么唱都没有北魏，“三分魏蜀吴，两晋前后延，南北朝并立，隋唐五代传.⋯”，而北魏和三国那个曹魏又有什么区别和联系呢？好一番查阅做功课，终于看到有人说明白了。

北魏就是南北朝并立时期的北朝的第一个朝代，鲜卑族拓跋氏所建，传12帝（列入正史帝纪者），开国皇帝拓跋珪趁前秦淝水之战战败从盛乐迁都到平城称帝，平城即今天的山西大同。

文成帝拓跋濬（北魏第五个皇帝）即位以后，令沙门统昙曜主持复法大业。在文成帝的支持下，昙曜法师选择了钟灵毓秀的武州山，"凿山石壁，开窟五所，镌建佛像各一，高者七十尺，次六十尺，雕饰奇伟，冠于一世"。

1500多年前，一位少年天子出城巡游，忽然，天子的白色御马离开队列，在驻足行礼的人群中衔住了一个和尚的衣角，这个和尚是昙曜。

北魏太武皇帝灭佛时，昙曜曾逃到河北定州的山林隐居，而这位少年天子，就是北魏王朝的第四代皇帝文成帝拓跋濬。老天通过白马，让皇帝找到了昙曜，“马识善人”这个神奇的故事被记录在官方史书《魏书》里，只它的真伪无从考证。

进了皇宫的昙曜，提出要为帝王祈福，要在武州山开凿五个石窟，每个石窟修建一尊大佛，而这五尊大佛，要以从开国皇帝拓跋珪到在位的文成帝这四位皇帝和未登基便去世的皇太子拓跋晃的形象为蓝本。

昙曜的这个计划，既弘扬了佛教，也赞颂了君王，就这样，云冈石窟作为北魏的第一号国家工程开凿了。而昙曜理所当然成了云冈石窟的总设计师。

昙曜五窟分别代表不同的皇帝。拜佛即拜帝王，太有利于皇权统治了。

第20窟的主尊是云冈石窟的代表作，因为前立壁崩塌、佛像显露在外，所以俗称露天大佛。大佛高13.7米，端坐于石台座之上，神情庄严，慈祥泰然，结跏趺坐，双手呈禅定手印。手部与双腿的雕饰因为风雨侵蚀现在已经没有了，但丝毫不减大佛的雄伟庄严。

主佛的整体神态是庄严静穆、神圣超脱的，而健壮的体格又将拓跋鲜卑的票悍与强大、粗犷与豪放、宽宏与睿智的民族精神表现的淋漓尽致、出神入化，其中蕴含的男性力量与魅力也是早期其他石窟中见不到的。

看看20窟中的细节：

‍头顶呈磨光发式，肉醫高算面相方園，高寡深日。隨角微翅展现出佛的庄严与慈悲。

佛衣装饰联珠纹。忍冬纹。弯曲的折带纹充分展示了犍陀罗的雕刻特点，又展示了北方游牧民族的剽悍与强大，是云冈石窟永恒的经典，也是早期中国雕刻艺术的巅峰。

20窟露天大佛鼻梁高挺，嘴角含笑，展现胡汉交融气质

昙曜五窟中可以明显看出雕刻中的外来影响。

第19窟，又称为宝生佛洞，大像窟，洞窟形制为八字形，中央开主洞，两侧各开耳洞，将“三世佛”分别开洞安置的布局设计，是北朝石窟形制的新创举。

北壁主洞

主像，释迦牟尼，高16.8米，下颌崩毁，结跏趺坐端坐于洞窟中央，是昙曜五窟中最大的佛像，也是云冈石窟中第二大佛。

佛像举右手，肘下有一小柱支撑。左手微握拳置膝上，持“哈达”状的物品。

‍石窟内除了主佛外，大部分雕刻了千佛造像，是除第15窟外雕凿干佛造像最多的洞窟。

云冈石窟“最温情”画面，在“昙曜五窟”19窟

的“罗睺罗因缘”

释迦牟尼高3.98米，宽1.66米

罗睺罗高0.86米，宽0.55米

这组雕刻是云冈石窟已知年代最早的佛传故事，题材为释迦牟尼及其子罗睺罗的因缘故事。释迦牟尼面带微笑，右手施无畏印，左手抚罗睺罗头顶；罗睺单膝跪地，双手合十。

雕刻传神而动人，被誉为云冈石窟中“最温情”的画面。

第19窟属于云冈早期开凿的“昙曜五窟”之一，洞窟形制，比如昙曜五窟的平面为马蹄形，穹隆顶，外壁满雕干佛，和造像风格具有较鲜明的犍陀罗艺术特色。

第19窟主像对应的是明元帝拓跋嗣，他文武双全，治国有方，修订律法，重用能臣，使北魏更快地从部落社会向封建社会转变，在北魏开国历史中具有承先启后的枢纽地位。《北史》中曾这样评价他：明元承运之初，属廓定之始，于时狼顾鸱峙，犹有窥觎。已加以天赐之末，内难尤甚。帝孝心睿略，权正兼运，纂业固基，内和外抚，终能周、郑款服，声教南被，祖功宗德，其义良已远矣！

18窟为云岗早期开凿的单室椭圆形平面穹窿顶。东西最宽处约18.7米，南北最长处约7.7米，是一个非常高阔宽敞的洞窟。

主尊佛像是一大立像，形体高大，占窟内面积的绝大部分。高15.5米，高肉髻，面颊丰圆，鼻梁高挺，双耳垂肩，浑厚质朴，具有拓跋鲜卑的形象特征。袒右肩袈裟，浅直平阶梯式衣纹，轻薄贴体，反应了印度恒河流域雕刻艺术的风格。佛像右臂下垂，手部崩毁，左手挽衣襟置于胸前，手部雕刻柔中带刚，质感强烈，饱满而富有弹力。佛像整体身披千佛袈裟，体魄雄健，慈蔼安详，造型奇特而优美。

最为奇特之处是主尊身上的那件“千佛袈裟”。据调查，在国内外的泥塑、彩绘、木刻、玉雕、铜铸、石凿的各类佛像中，迄今尚未发现有如此规模的千佛装束。千佛可能意指：太武帝当初杀戮佛门弟子，弟子殉道而往生极乐净土，把千百蒙难而成正果的形象，附在太武帝的衣衫上以资永念，兼示惩罚。而那些小佛像的大小不一，则是为区别遇难者的功德、身份之高低。

左侧胁侍菩萨

有女性化的魅力，头戴花冠，难得的是头部保存得很完整，身体风化破坏（图3），但根据现在所展现的，猜测身体部分也并无观赏性，这反而衬托出头部的艺术魅力。

云冈石窟第18窟，窟内的主像高达15米多，佛像身披袈裟站立，气宇轩昂，左手抚胸，有强烈的动感。此像对应的是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主像两侧立有胁侍菩萨和佛的十大弟子。弟子像头部采用圆浮雕手法，突出墙壁，而身体渐渐由上至下隐于墙壁内，这是云冈石窟雕塑的特征。

左胁侍菩萨头顶的五弟子雕刻

五弟子比下方的胁侍菩萨更有发挥空间、更胜一筹。俱为西域人特征，或提瓶静立，或拈花微笑，或其它。这五弟子的艺术展现是十分吸引我的，提前做攻略时就放在心中。头部为圆雕，躯体为高浮雕，下半身则完全隐没于石壁之中，这一艺术处理方法，不同于佛造像的常规的严肃正规的表现，而是陡然间灵动起来，仿若跃然你的眼前。

细看它们的微笑非常有感染力。

左下角的弟子不仔细看是容易被忽略的，它只有探出的一个头，头略微上扬，感觉参悟得更多。

第17窟看什么？

北壁主像：交脚弥勒菩萨，是云冈石窟 最高的一尊弥勒菩萨像。

主像是菩萨装的交脚弥勒，高15.6米，是云冈石窟最高的一尊弥勒菩萨像，头戴高宝冠，胸前配有龙形饰体及短璎珞，戴臂钏，束腰收腹，下着羊肠长裙，斜披络腋。

有学者认为此像是交脚转轮王像文成帝，也有学者认为昙曜五窟中其余四尊皆为佛像，唯独17窟为菩萨像，为此17窟可能是未继承皇位的拓跋晃。

石窟17窟是昙曜五窟唯一的菩萨，而不是佛。他的背光覆盖整个北壁，外层是火焰纹、内层是并列半忍冬纹。他头戴宝冠，身披缨络，胸前配蛇纹带，大臂上还戴着臂钏，斜披络腋，束腰收腹，下身穿羊肠长裙。左手依靠古希腊式立柱支撑，具有浓郁的古印度情调。表情柔和。

这一窟的主像对应着北魏景穆帝拓跋晃，他是一个比较仁慈的贤良太子，太武帝下诏灭佛时，父子产生矛盾。屡谏不从，当时还是太子的拓跋晃私下设法保全了很多无辜的僧侣，可惜他最后被人陷害，忧虑致死，帝位是后世追封的。《魏书》曾这样评价过他：（拓跋晃）明慧强识，闻则不忘。及长，好读经史，皆通大义。他活着的时候没做过皇帝，所以为他造像的时候就造了菩萨像，而非佛像。

17号窟东壁坐佛，高5.3米。佛龛两侧的供养天形象，雕刻的细腻传神、含蓄可爱，为云冈石窟供养天造像中的精品。

17号窟西壁立佛，高6.7米，面庞浑圆，造型古朴壮美。佛像背光外缘供养天，单腿半跪，双手捧莲，神情恬静，造型优美。

‍17号窟造像是太子拓跋晃，代表未来的弥勒像，造像整体下沉低于地面。拓跋晃并未称帝，不能与先帝平等立列，只能屈下半截。弥勒像左右两边为两个大龛，有一坐一立两尊佛，坐佛是过去佛，立佛是现在佛，加上中间代表未来的弥勒，构成三世佛

第16窟

这是昙曜五窟最东边的一个洞窟，大佛高13.5米，赤脚站立在莲花台上。

此窟为北魏第四位皇帝文成帝拓跋濬的人佛同体相。

这尊大佛像的左手具有石雕艺术难得一见的美感，它有着恰当的比例和超乎寻常的真实感。

在这尊具有犍陀罗艺术特点的雕像中有明显的中国元素，佛像身上的袈裟，胸前打了一个结。

这座洞窟，本尊佛周围的墙壁上遍布着佛龛和供养人像，在东壁有一座二佛并坐像，下面许多供养人像被铲掉了。有学者推测，供养人像被铲事件估计是冯太后对献文帝的警告。

主尊为立佛像，波纹状发髻，面貌俊秀，褒衣博带，身材挺拔，具有独特的艺术风格，窟内整体布局严谨，雕刻精美。

壁面大面积安排了千佛的造像，这也是云冈早期洞窟的一大特点。

16号窟本尊立佛最大的特点，就是袈裟和鲜卑服饰的结合，胸前的飘带佩结，被戏称为领带的原型。

拓跋濬在历史上，最为人所熟知的，是下令开凿云冈石窟。

12岁登基，26岁就驾崩。

昙曜五窟有四佛一菩萨，佛与菩萨的区别之前真没想过，查了一下大致可以从这么几个角度看。

一、修行成就程度

佛是已经彻底觉悟的圣者。他们已经断除了一切烦恼和无明，达到了究竟的解脱。

佛的智慧是无量无边的。他们能够洞悉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一切法，能够为众生提供最究竟的引导和教化。

菩萨是正在修行菩萨道的修行者，他们虽然已经发起菩提心，立志要成就佛果，但还在修行的过程中，对佛法的理解和实践还处于初级阶段。

修行的深入，菩萨的智慧和慈悲会不断提升。如，观世音菩萨已经修行到很高的境界，就能够感知众生的苦难，并且有能力去救度。

二、发心目的

佛的发心主要是为了众生的利益，他们已经解脱了自己，但仍然以大悲心留在世间，为众生说法，引导众生走向解脱之路。

‍菩萨的发心更侧重于在修行过程中不断积累福慧，通过帮助众生来完善自己的菩萨行。比如地藏菩萨发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三、所处地位和作用

佛在佛教体系中处于至高无上的地位。他们是佛法的创立者和传播者，是众生的导师。

菩萨的地位崇高但低于佛。他们在佛的教法下修行，同时也协助佛来教化众生。

佛与菩萨在外形上的区别主要呢？

佛的外形特征：肉髻与无见顶相：佛像通常有明显的肉髻，即头顶的隆起部分，象征佛的智慧。此外，佛像还具有无见顶相，即头顶的最高点，象征佛的智慧和慈悲无量。

此外如眉间白毫、手足轮相等，这些特征象征佛的圆满和无上。

佛像通常身披袈裟，衣着简洁，体现其出家修行的身份。

菩萨的外形特征

头戴宝冠：菩萨像通常头戴宝冠，宝冠上可能装饰有佛像或其他装饰物。

菩萨像通常身披璎珞（珠宝串饰），装饰华丽，体现其慈悲与庄严。

菩萨像通常手持特定的法器，如观音菩萨手持净瓶和杨柳枝，文殊菩萨手持宝剑，普贤菩萨手持如意，地藏菩萨手持锡杖和宝珠。

菩萨像通常有特定的坐骑，如观音菩萨的坐骑是金毛犼，文殊菩萨的坐骑是狮子，普贤菩萨的坐骑是六牙白象，地藏菩萨的坐骑是谛听（一种类似狮子的狗）。

云冈石窟作为世界文化遗产，艺术价值与文化内涵极为丰富。有人以十个视角系统梳理了云冈的精华为“云冈十看”而“一看大佛”被置于首位。

为什么“一看大佛”？

‍昙曜五窟：北魏皇家工程的象征与佛教本土化的起点，旨在通过佛教艺术巩固北魏皇权。这五窟主佛体量巨大（最高达16.8米），象征北魏五位皇帝，体现“帝佛合一”思想。

第16窟主佛模拟年轻文成帝形象，佛身嵌黑石对应皇帝的黑痣，强化君权神授的合法性。

宗教意义上，五窟主像分别以立佛、坐佛、交脚菩萨等姿态呈现三世佛体系（过去、现在、未来），反映北魏佛教对轮回思想的重视。

大佛还是艺术融合中西文化碰撞的结晶。

比如第20窟露天大佛（高13.7米）的袒右肩袈裟、深目高鼻源于印度犍陀罗艺术，而第16窟佛像的“褒衣博带”服饰则受南朝汉化影响，展现佛教中国化的过渡。

此外，雕刻技艺上，佛像衣纹厚重流畅，细节如第16窟的波状螺发、智吉祥手印，兼具写实性与象征性，既有古希腊雕塑的立体感，又符合佛陀“三十二相”的宗教规范。

露天大佛：云冈石窟的标志与精神象征

第20窟露天大佛因前壁坍塌而显露，成为云冈最具辨识度的景观：

佛像面容庄严慈祥，琉璃镶嵌的双眼（辽代补装）与结跏趺坐的禅定姿态，传递出宁静与威严并存的美学意境。

云冈众多的大佛给人极大的规模与视觉冲击

云冈石窟的佛像众多，大佛是最为醒目的存在。如云冈石窟的第5窟，端坐的释迦牟尼佛像高达17米。无论谁进入石窟看到如此高大的佛像，都会产生强烈的视觉震撼。巨大的体量本身就体现出了古代工匠们高超的雕刻技艺和对宗教的虔诚。大佛的规模又在石窟中占据着核心位置，它们是石窟艺术的标志性代表，吸引着世世代代人们的目光。

时光沉壁，岁月藏痕。

‍天地无语，惟石能言。

云冈石窟将北魏史书镌刻在石头上了，由此，有了一条通往盛唐的路。

参考资料：

‍云冈石窟官网

‍《云冈石窟》画册

‍《云冈十看》

‍引用小红书、百度的公开资料，仅为学习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