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

绿江南

<p class="ql-block">外婆仙世已二十九年了,但那位满头白发,脸色略微蜡黄,面部刻有深深皱纹,五官端庄、精致,面容沧桑,喜欢笑盈盈,说话偶尔发出口哨声,整天系着藏青色围裙,戴着青兰色袖筒,步履蹒跚,忙忙碌碌的老孺人形象经常浮现在脑海里。</p><p class="ql-block">我与外婆接触不多,相处的日子很少。记忆中,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有几个春节母亲带着我们姐弟4人从郴州乘绿皮火车来外婆家。仅100来公里之远,但沿途有十来个小站,还经常晚点,好像需3、4个小时方抵达瓦园小站,到站后舅舅们来接我们。每次在外婆家小住几天,时间虽短,却特别高兴,幸福满满。</p><p class="ql-block">外婆家在湖南耒阳大和乡的国道边,与衡南县相邻,湾子里就几户周姓人家。我们在乡下的日子里,长辈们宠着我们,老表们让着我们,乡里乡亲视我们为远方的贵客礼遇我们。尤其是长我一岁的表兄后冬与我玩得最来,总是贴心地护着我。</p><p class="ql-block">在乡下,过年气氛特浓,加之又是农闲时节,乡里乡亲互相拜年串门,每到一家,大伙都围着煤火炉,喝着糊子酒,吃着红薯刮片、坦皮和油炸圆子等土特产,听着大人们高谈阔论,扦科打浑,热热闹闹,开开心心。</p><p class="ql-block">1982年春节,我已参加工作,姐姐也已成婚。记得这次来乡下,姐夫亦一同前来。在外婆家还遇上了久闻大名的南华大学教授段先生(外婆的干儿子)和老表琼璋,在表兄后冬家玩碰见了后冬在衡阳的几个姨表姐妹来此探亲。</p><p class="ql-block">1989年,我新婚不久,住郴州市委党校。外婆来郴州玩时专门来我新家看我,这是我与外婆见的最后一面。</p><p class="ql-block">1996年5月,外婆老去,享年84岁。我陪母亲赴乡下奔丧,知悉外婆生命最后的几年老盼着亲人来看她,外婆走了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心情悲痛还有些自责和悔恨。我悔恨自已为什么在外婆离世前不来看看外婆,为什么不请人给外婆照几张相。尤其是1992年秋,我与同事从湖北办案返回要经过外婆家,当时我还与同事们说过这一带是我的老家,快到外婆家的路段时,已是中午一点多钟了,同事还没吃饭,又急着赶路,我在犹豫时刻,汽车一呼而过。对此,我悔恨不己。如果当时跟同事们沟通一下,停十多分钟,看看外婆,说几句话,多好啊!可惜时光无法倒流。</p><p class="ql-block">从母亲和亲戚们口中得知,外婆刘德英于1912年生于一普通农户家。因家庭贫困,几岁即来到外公周常仕家做童养媳。从此在周家成长、结婚、生子、抚育儿孙,辛勤操劳,奉献一生,直至老去。</p><p class="ql-block">外婆一生经历坎坷,屡遭磨难。在生母亲前,曾生养过几个女孩,均夭折,其中有个活到十几岁也病死。在生下母亲和大舅后外公被抓丁当兵(据说打日本鬼子五年),外婆独自艰辛挑起家庭重担。抗战结束后,外公平安回来,又生下二舅和小舅。但外公不幸于1951年病逝。1979年,大舅又英年早逝,留下三个未成年儿子,1982年,小舅母年纪轻轻也因病撇下二个幼儿撤手人寰。外婆面对一个一个至亲的离去,承受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还要坚强地挑起抚育幼小孙儿的重仼,其劳累和艰难不敢想象。</p><p class="ql-block">外婆不仅勤劳、坚韧,还为人慈悲,信奉基督教。外婆住国道边,常有人问路、借物、讨口水喝等,外婆都热情接待,尽力提供方便和帮助。我从母亲身上点点滴滴的善良,可以感受到善良基因和家风的传承。</p><p class="ql-block">据亲人们说,外婆生前最大的遗憾是没能与其胞弟刘德元相见。外婆娘家就只有这一个亲弟弟,失散多年。上世纪五十年代,刘德元老人那边从云南昆明来过几封信,最后的一封信告知刘德元老人已病逝,可惜的是外婆这边始终未回信,后来这几份珍贵的家书也没保存下来。这既是外婆的遗憾,想必也是刘德元老人及家人心中之痛吧。</p><p class="ql-block">退休以后,时常怀旧。前几天,我专程来到外婆的家乡,请表兄后冬陪我去看了瓦园小站。找小舅与表弟后胜聊外婆生前秩事,查阅周氏族谱,上外婆坟前凭吊……</p><p class="ql-block">外婆一生吃了太多的苦,为子女、孙儿付出了毕生,为周家的生存、发展贡献巨大。外婆永远值得我们追思和怀念!值得告慰外婆的是,您的后人不仅人丁兴旺,且生活事业尚好。相信外婆在天堂里已与刘德元老人团聚了,祈盼刘德元老人的后人也能与我们有缘相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