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的回忆

云无心

小院的栀子花又开了，雪白的，嫩嫩的，有些肥硕，最主要的还是它很香。忍不住折一枝，剪了一个矿泉水瓶子的底部，做了一个小小花瓶，正好可以养一朵栀子花。把栀子花放在餐桌，放在梳妆台，坐下来吃饭或者梳妆的时候，都可以嗅到栀子花那浓浓的芳香。

看到了眼前“花瓶”里的栀子花，想到了去年的夏天我送给老师同学们的那些栀子花。

去年的栀子花长势旺相，几棵栀子花花朵繁茂，每天清晨上班的时候都会摘一些带到学校去，先是送给办公室里的同事，在他们还没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悄悄地在他们的桌案上放上一朵栀子花。等他们回来了，先是惊喜地说“啊，栀子花”，然后就问是谁送的，谁送的呢，猜一下就很容易想到是我。看到他们开心的样子，我也很开心，心情像花儿一样绽放。

每天栀子花都在开，摘了还有，想到也送给我喜欢的学生吧。于是就让他们去垃圾桶捡矿泉水瓶子，他们很诧异，不知道我干什么，还以为我要卖废品。不过他们还是很听话，开始有学生送瓶子到办公室了。他们送我一个废弃空瓶子，我还给了他们一朵洁白的栀子花花。当教室里的每张课桌上的一角都有一朵盛开的栀子花，教室里便充满了芳香的空气，在这样的教室里上课，无论是他们还是我心里仿佛也是香的。那时候不曾想，那样诗意的课堂，那样的宁静夏天，却是唯一。

我离开他们的时候都没有勇气和他们好好地说一声再见，他们不曾想一个暑假过来，那个带他们读诗带他们看花的我不再出现。

去年九月份的一天，我鼓足了勇气，又回到校园，想给同学们弥补一个迟到的告别。

那是晚自习前短暂的一点点时间，班主任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坐在了教室的后面，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当他们看到站在讲台上的我，又看到桌子上我给他们每个人写的信，一脸诧异，甚至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会发生什么。他们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我；我站在讲台的侧旁，微笑着看着他们。有些同学长个了，有些同学瘦了。那种情景仿佛如以前要上语文课一样，一切似乎不曾改变，我仿佛也不曾离开。

我想我应该说些什么，我想笑着对他们说再见，我想鼓励他们好好学习语文……可是一开口，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竟然哽住了，停顿了半天，情绪还是无法平复，最后只得说：“我走了，你们上课吧。”然后转身离开了教室。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边开着车，一边在尽情地流泪。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而且哭的那么伤心，哭了那么久。想起了艾青的那句诗：“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

一晃又是一个夏天，我离开校园也快一年了。虽然今夏花开不如往年繁多，但零星的几朵花也是令人欣慰的，即使花开再多，也是无人可送的了。虽然常常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校园，和同事在一起工作说笑，和同学们在一起探寻语文课的乐趣，但我知道终究是回不去了。正像那些栀子花有花开繁盛的时候，也有败落的时候。

今年春天，因为小院要整修，两棵栀子花被移植，一棵很快死去，一棵虽然没死但也不见生长出新的叶子，更别说是开花了。还有一棵因为去年长势过于旺盛，在初春的时候被我过度修剪，还剩几枝在顽强地生长，也只是在零星地开着花，证明着夏天的存在。连花开都不曾有长久，何况是人生呢？

我们内心常常渴望着美好的事物都能永远存在，可是永远是多远呢。不管多远都会有终点的时候。所以，有时候戛然而止也是一种结束的方式吧；所以，拥有的时候就好好珍惜，即便失去也是一种美丽的遗憾吧。

栀子花开兮香萦纡，忆往事兮随风而去。作别昨日兮莫惆怅，安于平淡兮度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