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往事(副本)

魏国

<p class="ql-block">  [原创首投]</p> <h1><b style="font-size: 22px;"> 永遠的怀念</b></h1><h1><b> 魏 国 </b></h1><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我的青春岁月留在了军营,我的军旅生涯充满了传奇。这传奇贯穿我的戎马一生,艰难时、幸福时、苦闷时、开心时,生命中的奇迹好似一根针深深的刺痛着我的神经末稍,那九个逝去战友灵魂护佑着我走到至今。无论遇到什么挫折总会有一场隔空对话,只有我能听见九个英灵的殷殷嘱托…</b></p><h1><b style="font-size: 22px;"> 1972年12月,我应征入伍,来到铁道兵六师二十六团机械连,当上一名电焊工。当时,部队正在修建襄渝铁道,我有幸成为建设大军中的一员。</b></h1><h1><b style="font-size: 22px;"> 1974年5月,我随同班长从团里来到营机械二十连。当时连队驻扎在大巴山腹地的松树坡火车站附近,当地流传着一句民谣:“松树坡、松树坡,松树没几棵,四周是陡坡,乌鸦不搭窩。”由此可见环境之险恶。由于到处是悬崖峭壁,铁路只能修在半山的斜坡上,而且必须先用炸药炸出来。又因为一边高山,一边是深渊,火车站不得不建在桥上。</b></h1><h1><b style="font-size: 22px;"> 我所在的连队承担着松树坡到巴山的铁路大桥面施工任务。全连指战员不畏艰险,不分昼夜,忘我奋战在大桥建设第一线。那时的我们正值青春年少,在部队的教育下,只有理想没有遐想;只有信念没有杂念;只有上進没有退怯。记忆中的一天连队战士正在吃饭,隧道塌方紧急救援,战士们扔下饭碗,直奔仓库,每人身背两袋沉甸甸的水泥,步履艰辛,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赶往现场。完成救援回连队时,空手站立双腿直打颤,双肩红肿,浑身泛力,哪里顾得上清洗,直接瘫倒在床上!那苦那累,只有铁道兵战士才能体会到。然而,在宝贵生命面前,这些苦与累又算得了什么?</b></h1><h1><b style="font-size: 22px;"> 1974年12月23日,是我终生难忘的日子。这天清晨,熟悉的起床号声唤醒了战友们。天上下雪了,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纷纷扬扬的雪花亲吻着战士们粗糙的脸,让人感觉冰凉凉清爽爽的,培外清醒。经过一夜休整,战士们精神抖擞,情绪高涨。全排战士在副排长带领下,顶着风雪向施工现场进发。皑皑白雪覆盖着大巴山,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犹如一曲奇妙的雪地交响曲。</b></h1><h1><b style="font-size: 22px;"> 大巴山地势险峻,洞桥相连。我们连铺设的大桥,是连接巴山隧道与松树坡隧道的桥梁。大桥弯弯的,横跨峽谷,远远望去,就像一道彩虹。我们常常会满怀喜悦地欣赏自己的“作品”,特别是开工之前、收工之后,大家都会深情地多看几眼。</b></h1><p class="ql-block"><b> </b></p> <h1><b style="font-size:22px;">  那天,我们照例在开工前先欣赏一下风雪中屹立的大桥。那钢铁与水泥的灰色,映衬着洁白的雪花,显得格外庄严肃穆。这次,我们执行的是在桥面铺设步行板的任务。我们采用自制简易电动卷扬机,将每块800斤重的水泥步行板,辅至两条钢轨之间。这是一项高难度、高强度、高风险的高空作业。那个年代由于物资设备匮乏,施工条件差,安全保护措施往往跟不上,再加上指挥不当,危险,正悄悄地袭来……</b></h1><h1><b style="font-size:22px;"> 上午九时许,毫无征兆的一声巨响后,桥面上一团粉尘突然腾空飞扬起,桥下三角钢螺栓脱落,我和其他十三位战友,从二十九米高的桥面坠落而下。坠落的瞬间,我脑子一片空白,只感到鹅毛大雪辅天盖地,在空中的片刻紧张便失去知觉。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醒来时我已横躺在道渣上,全身上下不自觉打寒,心脏颤抖得令人喘不过气,腰部剧烈疼痛却动弹不得,突然间清醒地意识到:我还活着!</b></h1><h1><b style="font-size:22px;"> 隐隐约约听到不远处,有轻微的呻吟声。战友那无助的呻吟声,深深刺痛着我的神经,兄弟们还活着吗?我想喊却喊不出来,想看却动弹不得,只能在寒冷与恐惧中等待救援。不一会儿,老班长带着战友们赶到现场。我们随即送往团部卫生队抢救,后又转到师部医院救治。</b></h1><h1><b style="font-size:22px;"> 一路上,我惦记着13位战友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多年以后有人问我:你自己都受伤了,怎么还有心思顾及战友的安危?是的,没有当过兵的人,不会懂战友间的情感!战友是风雨同舟,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入院后,我的左侧肢体从肩至下肢布满青紫淤血,军医们会诊后,初步认为我是脾脏破裂导致出血。</b></h1><h1><b style="font-size:22px;"> 那时医疗条件差,只能用广宗始的腹腔穿刺法来确诊。一根篮球充气针般粗细的针头穿进脾脏,没有抽出血,这样就排除了脾脏出血的可能。也幸好没出血,否则我这个AB型稀缺的血源,在当时也是个问题。</b></h1><h1><b style="font-size:22px;"> 这次遇险后,9位战友壮烈牺牲,四位战友终身残疾,其中3战友也没有逃脱过伤残折磨,相继离世。14位遇险战友唯独我安然无恙。我也是14人中唯一一名荣立三等功的战士。当接过沉甸甸的军功章时,我悲痛欲绝地仰天呼喊:“我的兄弟啊!你们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这唯一一枚军功章,我如何承受得起啊!你们去了,我替兄弟们好好收藏了!”</b></h1><p class="ql-block"><b> </b></p> <h1><b style="font-size:22px;"> 从此,我不敢懈怠,不敢停留,不敢死去;从此,我不再是一个单一的躯体,我的生命中承载着9个生命的嘱托;从此,我身在闹市,灵魂却留在了大巴山……</b></h1><h1><b style="font-size:22px;"> 2017年5月20日,我和十几位战友怀着特殊的情感,回到阔别已久的大巴山,看望长眠在大山深处的九位牺牲的战友兄弟,我含着眼泪,泣不成声地呼唤九位兄弟的名字,眼前不断地浮现出四十五年前那一场大雪,那一声巨响,那一团烟雾。</b></h1><h1><b style="font-size:22px;"> 站在大桥登高远看,欲语泪流。那深藏在峰峦云耸,犬牙交错的巴山松树坡小火车站,虽然时空变幻,物是人非,这里发生的一切却异常的清晰。这里,有我们的青春和汗水;这里,仍耸立着我们亲手建造的桥梁和驿站;这里,还长眠着我们的九位牺牲的战友兄弟;这里,收藏着我们铁道兵太多太多的故事……</b></h1><p class="ql-block"><b> 写于 2017年6月</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