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旧鞋子、新鞋子

邮差. 雨歌

图 文：雨 歌

近日在网上偶然刷到台湾歌手候德建在八十年代初写下的经典民谣《新鞋子旧鞋子》。 那熟悉的旋律和极具市井烟火气的选材填词，蓦然间勾起了那些鲜为人知的陈年旧事——“鞋子”，一个有故事的“终身伴侣”！

其实，5岁以前我对鞋子的概念并没有多少记忆，只是听母亲讲曾经给我买过一双非常漂亮的小皮鞋，但我并沒有多少印象。只是长大后当想起此事心底还是残存着一丝浅淡的美意。

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小时候的鞋子除了夏天换上一双塑料凉鞋外，一年到头脚上无一例外的总是一双《解放》牌子的胶鞋，等到穿烂了，或是脚长长了实在不能再穿的时候，父母才给我购置一双同样的鞋子。童年生活的小镇地处川、陕、甘三省交界处，冬季天寒地冻。那时候一到冬天我就特别难受，脚上不是长冻疮就是开口子，整个冬季都是在煎熬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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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青少年期后，对美的追求已有了朦胧而强烈的自我意识。我哥从小个子就比同龄孩子高一头，他喜欢打蓝球，为了训练需要父母特地为他购买了一双《回力》牌子的白色蓝球鞋。记得那时当他刚穿上后那个得意劲哟真是美得让人嫉妒，那时人们把这样的小伙子称之为“操哥”！

为此，在我的恼子里，白色而干净的鞋子就是时尚潮流的代表。于是，我就一个劲的设法也给自己弄一双白色的鞋子。由于在当时一双《回力》牌子的蓝球鞋还是很贵的，好象要十元左右吧，而且在小镇上又很难买到，怎么办呢？那就只好弄一双两、叁元的白色《网球鞋》来满足自己那点卑微的虚荣心了。

有意思的是，我还想方设法的把脚上军绿色和蓝色的塑料胶鞋弄白，为此我就找借口频繁地洗鞋子。那时全民都用石膏做“伟人”塑像，所以石膏粉是很容易弄到的，于是我就苦费心思从外面找来白色的石膏粉涂抹鞋子，有时也偷用家里牙膏往鞋子上抹，就这样时间一长鞋子就变白了。每当父母看见我脚上的鞋子时，他们还夸赞地说“二娃子（我在家里排行老二）这么爱干净，把鞋子都洗得发白了”。

关于洗鞋子的事，从那时起我的这种“良好习惯”就一直延续至今，出门回家后首先把鞋子擦一擦，偶尔也主动把老婆的鞋子擦干净。



镇上的小河对面是粮站，那里有一位与我老爸关系非常要好的前辈，他高高的个子，五官俊朗，棱角分明，卷曲的大背头发型一丝不苟，是名副其实的老帅哥。他能歌善舞，风流倜傥，嘴边时常哼着优雅的小调，尤其是他的“口哨”打的特棒，行走在小镇街头嫣然一道流动的风景。他家老婆是做衣服的，家里的孩子多，生活异常拮据。

因此，有一年他单位给他们家发了15元的困难补助款，那个时候这个数的金额是一般工作人员的半个月工资了。可是当钱到手后，他就在商店里为自己购买了一双12元钱的黑色皮鞋，穿在脚上铮亮铮亮的好不得意！然而，后来“组织上”知道了这件事，因为他的“资产阶级思想”严重，为此他写了检讨，退回了困难补助款，还挨了批斗！也成为小镇上一段有趣的笑话。



国人有留辫、缠脚的愚昧历史，祖辈们认为小脚、瘦脚就是美和有“教养”的人，因此，总是把鞋子做得窄窄瘦瘦的。殊不知那些年当我们刚穿上买回家的新鞋子时，那五味杂陈的感受还真是一言难尽。



参加工作后我有了自己的收入，那个时候小县城街上流行“全牛”做的“甩尘子皮鞋”，所谓“全牛”就是鞋邦和鞋底都是牛皮做的鞋子，一双这样的鞋子当时的价位要20多元，是我大半个月工资，当时算是奢侈品了。为了赶时髦我省吃俭用，咬牙跺脚，在省城为自己买了一双“三接头的甩尖子皮鞋”，并在鞋底钉上了标准的32颗铁钉。

那会儿当穿上这样的奇葩鞋子，不说走路就是踩在地上都是难受之极。可更悲催的是通过长时间的痛苦折腾，待鞋子与脚磨合得差不多了，这鞋子也算是报废了！而这样的玩意儿，走在水泥地上还会发出“得得得”的声音，人未到脚步声早已清脆入耳。且很容易打滑，只不过那时自己年轻不怕摔跤，顶得住！可若是遇到下雨天那就遭殃了，因鞋底上钉有密集的铁钉，难免有扎穿鞋底的地方，加之又是牛皮做的底子根本不隔水，走在路上时鞋底会被污浊的泥水浸泡渗透，把刚换上的干净袜子污染得一塌糊涂，难受极了，更糟糕的是铁钉在刺穿鞋底后还不时扎到自己的脚。

有一次居热把脚扎出了血，没法走路就脱下鞋子提在手上走，可想当时那幅狼狈不堪的样子是何等的滑稽可笑。现在想起来也真是愚昧到无可救药了。

白云苍狗，岁月不居。随着国门的打开，与世界的深度交流，而今物资极大的丰富，我国的制鞋业已非同日而语。在吸纳世界优秀设计的同时，产品更加人性化，用料和制作工艺有了革命性的跨越。市场上各个季节和各种专门用途的鞋子琳琅满目，牌子也五花八门，穿着的舒适度有了质的飞跃，“鞋子”也更多地蕴涵了时尚和美的元素，不再是那个蹩脚的丑小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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