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

云宇天际

“外婆她脸上的涟漪，美丽但藏不住压抑”动听的音乐里是周董的外婆，广袤的大海深处正在潜水捕鲍鱼的坚强海女是《苦尽柑来遇见你》中金明的外婆，而今天我想谈谈农田里的那个佝偻着身子的人，厨房里正在烹饪一家子饭菜的人，院子里有些孤单的人——那是“我的外婆”。

初二伊始，由于爸妈外出务工，我便住在外婆家里，一晃眼，竟与外婆一起生活了五年的光阴，直至大学。我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天，群山环绕，草木葱茏，舅舅把我们送到外婆居住的农科所里，下车后我连书包也忘了背，单靠着小时候对外婆家方位的模糊记忆，就直奔而去，迈上台阶，推开木门，迎面而来的是外婆灿烂的笑容……后来我才慢慢发现，其实外婆的需求很容易满足，只要在回家的那一刻，说一声“外婆，我回来了”，她似乎就会心花怒放，连忙从后院赶来，或者帮忙卸下行李，或者倒一杯茶水，或者盛一碗热饭，忙前忙后，只为安顿好一个归家人。此时，她脸上洋溢的笑容抚平了岁月的棱角，也永远留存在我的记忆里。

南方的小镇干净、热闹、温馨，且充满生机。春天下着连绵不断的细雨，外婆工作的营地转移到家里：择菜、喂鸡、清扫庭院，同时盼望着地里的蔬菜能有个好势头。夏天和着树上传来的蝉鸣声，农民伯伯戴着草帽在水田里插秧，“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外婆是其中的一员。秋天桂花香里传来收获的讯号，但我只记得挖红薯可是个苦活——我仅仅是蹲在田垄边清理外婆挖出的红薯表面的泥土，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腰酸背痛了，尽管戴着手套，还是满手都沾满了红褐色的泥土。每每想停下来时，看见外婆干劲不减的身影，我又打起来精神，舒展舒展筋骨，埋头继续干起来了。红薯装满了一袋又一袋，时间也悄悄地从指缝中溜走，外婆却撑着锄头，望着她心爱的那片土地和渐暗的天色，淡然地说：“明天还要干一天才做得到。”冬天任谁都想在被窝里多躺一会儿，但外婆依然会早早地起床，生柴烧火，放鸡出笼……四季轮转，从“春水碧于天”到“秋水共长天一色”，外婆脸上的涟漪陪伴我度过了人生最叛逆的时期，她发鬓的银丝细数着我成长的脚步，而我也从她身上学到了很多，终身受用。

自我有记忆起，就时常听到妈妈给外婆打电话，询问着这道菜该如何油炸，那道菜需不需要焯水；寒假做数学题时，我在大人的凝视下背不出乘法口诀，外婆会在一旁默默地告诉我答案；大公鸡追着我跑时，我擦着眼泪抱着灶台边外婆的大腿，才慢慢定下心来，她告诉我：“没什么好怕的。”这些时光的碎片拼成了外婆的模样，她的爱与关怀永远流淌在我的心间，

2025年的寒假，我再一次见到外婆，外婆显而易见的瘦了，果然她说是因为夏天给人打工瘦了八斤。她说得是那样云淡风轻，但那个“八”字却重重地砸在了我心上：外婆，您要多关心自己的身体，多休息，少干些体力活，孩子们不在身边，也一定要记得吃早饭……

鸡圈里的鸡听到外婆回来的脚步声，躁动起来了，这时外婆就会朝它们大喊“刚刚才吃完，叫唤什么？”“再叫，明天就改了脖子！”白天，外婆的生活充实而有趣，浇菜淋苗、喂鸡拾蛋，不亦乐乎。但夜幕降临后，吃过晚饭，刷过碗筷，外婆只孤零零地坐在后院的小板凳上，手里握着老年机，生硬地拨弄着按键，给远房亲戚或者子女打电话，一聊就是半个多时辰，然后才安心地上床睡觉。当然，如果是对方先打过来，她就会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兴奋地接电话去了。

这便是我的外婆，那个身子瘦小，力气却不小的人，那个一年四季都穿着简朴，只有在过年时才掏出她那双崭新的皮鞋的人，那个白天会与鸡对话，夜晚有点孤独的人，那个教会我热爱生活、勇敢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