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老董 美篇号124440955</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沅水汤汤绕梦长,青衫一舸别家乡。</p><p class="ql-block">边城月冷栖孤棹,橘岸风清入旧章。</p><p class="ql-block">笔蘸溪云描素朴,墨融烟火写苍凉。</p><p class="ql-block">虹桥犹记当年影,散作人间字字芳。</p> <p class="ql-block">沈从文与他的文学世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沅水悠悠,将少年沈从文的木船载向远方时,吊脚楼的灯火在他身后渐次熄灭。这个湘西凤凰小城的苗汉混血儿,背着母亲缝制的青布包袱,怀揣着对外面世界的懵懂向往,踏上了注定不平凡的人生旅程。辰河的水色浸润着他的童年,也为他日后的文字注入了永不干涸的灵感源泉——那时的他或许不曾想到,自己将用一生的时光,把湘西的山水人情,编织成现代文学史上最动人的篇章。</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七律·湘西古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黛瓦参差枕碧流,虹桥卧影岁华悠。</p><p class="ql-block">烟浮吊脚千家月,浪拍边城万古愁。</p><p class="ql-block">苗绣斑斓凝旧事,山歌婉转绕层楼。</p><p class="ql-block">沱江漫卷春秋色,一橹摇开世外秋。</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凤凰小城是沈从文生命与文学的双重摇篮。他出生在1902年的凤凰,祖父是晚清武将,父亲曾投身辛亥革命。但家族的荣光并未为他铺就平顺的道路,动荡的时局让他早早告别学堂。少年沈从文常常逃课,在城墙根下看染坊里的靛蓝染料洇开,听码头船工喊着号子起锚,这些在旁人眼中不务正业的“野趣”,却成了他最珍贵的人生课堂。正如他在自传里所写,“我读一本小书同时又读一本大书”,湘西的山水草木、市井百态,构成了他独一无二的“百科全书”。</p><p class="ql-block">1922 年,年仅20岁的沈从文毅然离开家乡,奔赴北京。在东堂子胡同的大杂院里有了他的一间寓所。他身无长物,却带着湘西赋予他的坚韧与灵性,在“窄而霉小斋”里开始了艰难的写作生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沈从文的文字像是从山间溪涧自然生长出来的青苔,带着湿润的生命力。初到北京时,他屡屡碰壁,作品无人问津,寒冬里甚至没有御寒的棉被。但湘西人骨子里的倔强支撑着他,终于在郁达夫、徐志摩等文人的帮助下,他的文字开始在《晨报副刊》《现代评论》上绽放光彩。他写《边城》的开头:“小溪流下去,绕山岨流,约三里便汇入茶峒的大河。人若过溪越小山走去,则只一里路就到了茶峒城边。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故远近有了小小差异。”这般素淡的笔触,恰似他在北京苦熬岁月时沉淀出的心境,没有刻意雕琢的修辞,却让读者看见山水的肌理,听见水流的絮语。</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沈从文的文学世界里,最动人的是那些鲜活的生命,而这些人物的原型,大都能在他的人生际遇中找到影子。翠翠在渡口等待傩送的身影,何尝不是他对纯粹爱情的向往?他与妻子张兆和的爱情,也如同湘西的山水般曲折而动人。张兆和出身名门,是校园里的“黑牡丹”,沈从文却只是初出茅庐的穷作家。但他用炽热的情书敲开了爱人的心门,正如傩送的歌声曾萦绕在翠翠的梦里。而《长河》中面对现代文明冲击的湘西百姓,又暗含着沈从文对故乡的复杂情感。抗战时期,他曾短暂回到湘西,目睹了故乡在时代浪潮中的挣扎与变迁。这种矛盾的情感,让他的作品超越了地域文学的局限,成为对人类文明进程的深刻思考。</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然而,命运的转折总在不经意间到来。新中国成立后,沈从文因创作理念与时代潮流不符,被迫放下写作的笔,转而研究中国古代服饰。在故宫博物院的库房里,他与丝绸、玉器、陶俑相伴数十载,编纂出煌煌巨著《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但他的文学世界早已在读者心中生根发芽。每当读到“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总会想起湘西的雨雾,想起那个在窄小阁楼里奋笔疾书的青年,想起他用文字为我们筑起的那座跨越时空的桥梁。</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88年,沈从文在京病逝,他的骨灰一部分洒入沱江,一部分埋在听涛山下。墓碑上刻着他的手迹:“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沅水依旧向东流,凤凰古城的灯火依旧在夜色中闪烁。沈从文留下的不仅是一部部经典著作,更是一个湘西青年用毕生心血书写的生命传奇——对土地的深情,对生命的敬畏,以及对人性本真的坚守。在这个喧嚣的时代,重读沈从文,就像在炎炎夏日饮下一碗清凉的山泉水,让浮躁的心重新找到栖息的角落,也让我们得以跨越时空,触摸到那个诗意与现实交织的湘西,触摸到一个文人永不褪色的精神世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