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貌取名

沈建太：火山宝地守护者

　　快递小哥上门送邮件 ，指着家门口的一株盆栽茄子上挂的果说：“鸡蛋好漂亮”。英语称茄子为“eggplant”（鸡蛋植物）。小哥这样一说，我以为他在转弯抹角秀英文，于是反问他，倒弄得他一脸茫然。

　　我小时候在北方见到的茄子都是紫色的大圆球，和鸡蛋的模样搭不上边儿，上学时还纳闷英语中为何把茄子称作鸡蛋植物。听快递小哥这么一说，再看看眼前的这个茄子，还真的像个放大了的乌鸡蛋。我心想，英国人最初吃的茄子，说不定就是我今年种的这个“新品种”呢。

　　以貌取名，是世界上各民族为蔬果取名常用的方法之一。

　　香蕉是当今世界上产量第一的水果，年产量达1.3亿吨。英语中banana（香蕉）的词源来自于阿拉伯语“banan”，意为“手指”，因为香蕉的形状像手指，只是比人的手指多了不少。香蕉是无性繁殖植物。一个香蕉花苞里蕴含着几十把香蕉花蕊，可以成果的也有十把八把，第一把的果指可达40指以上，从第2把开始依次减少，果指也会略小些，一般到第8把就只有16指了，这是商品蕉的最低要求。

英语中的banana是从葡萄牙语照搬来的。15世纪初，葡萄牙远征队将香蕉苗从赤道几内亚带到位于非洲西北方向、北大西洋中东部的西班牙属加那利群岛，成为该群岛的主要农作物之一，并把香蕉果实运到大不列颠岛，成为英国人最早吃到的进口香蕉。

　　在南美、大西洋岛国和非洲大陆，许多国家的居民都以香蕉为主食，以非洲的乌干达为最。据联合国粮农组织和世界银行的统计数据，乌干达人均年食用香蕉220-250公斤，部分农村地区甚至可达300公斤。

　　不过，作为主食而食用的香蕉是一种叫做“大蕉”的品种。大蕉在英语里称为“Plantain”，是从西班牙语中借来的。西班牙语称大蕉为plátano，又是从拉丁语借来的。拉丁语称大蕉为platanus。它的词源更古老，与地中海和中东语言有关。

　　古希腊语的"πλατάνῐον" (platanion) 原指“悬铃木”。罗马人使用的拉丁语借用了古希腊语的很多词汇，拉丁语中的"platanus"（悬铃木）便是一例。15—16世纪，西班牙殖民者在加勒比和美洲遇到大蕉，由于叶子阔大，类似悬铃木，便用"plátano"来称呼它。 英语中的“plantain（大蕉）从西班牙语引入，也被称作cooking banana（ 烹饪用的香蕉）。

大蕉中的淀粉含量高达30-35%，高于白米饭（25-30%），是土豆的一倍左右（15-20%）。其食用方式多样，蒸煮烤炸兼可。

　　悬铃树的果实很像悬挂着的铃铛，这是汉语中“悬铃木”一词的来源。

　　苹果是世界上产量第二的水果。根据联合国粮农组织（FAO）2020-2022年的统计数据，世界年均产量约8,600万吨 。中国是最大生产国，占全球产量的55%左右。

　　英语中的“apple”（苹果）一词源于古英语的“æppel”，但古英语中的“æppel”含义比现代更广泛，可泛指包括梨、李子等圆形果实。apple一词出现在12-15世纪，其词义也是在这个时期缩小为专指苹果。

尽管如此，英国人在日后看到圆形水果时，还常常会在“苹果”前面加上个前缀来称呼它们。

　　

1493年，哥伦布在第二次美洲航行中他在加勒比海的瓜德罗普岛看到了菠萝，并将其带回西班牙献给国王费迪南二世。 这是欧洲人首次接触到菠萝。

西班牙人发现菠萝外形像松果，于是就直接称其为“piña”。

英国人在本土看到新鲜的菠萝，已经到了工业革命时代。英国人觉得菠萝虽然表皮像松果，但形状圆润，口感鲜美，于是称其为“pine- apple”（松果模样的苹果）。

　　中国是海棠分布中心 ，拥有丰富野生海棠资源。早在汉代，民间就已食用海棠果 。海棠花观赏价值极高，宋代时，其名望超过牡丹，成为“百花之首” ，宋真宗为御花园花作诗以海棠为首章 。

不过，早期的海棠果口感酸涩，难登大雅之堂。今天市场上流行的八棱海棠、香妃海棠酸甜爽口，都是经过杂交的新品种。

海棠果于18世纪传入欧洲，那时的海棠果大概还是中看不中吃吧，于是英国人给它取名为crabapple (酸苹果）。“crab”常用的含义是“螃蟹”，我就曾见有人把crab apple直译成“螃蟹苹果”。

　　中国也是荔枝的原产地，栽培历史迄今已超过2000年。唐玄宗为博得杨贵妃一笑，“八百里加急”运荔枝的故事更是家喻户晓。白居易不仅写过不少关于荔枝的诗，而且还就荔枝名字的由来写过《荔枝图序》，说它之所以被称为荔枝，是因为它“若离本枝，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变，四五日外，色香味尽去矣。”

西汉辞赋家司马相如在《上林赋》中就将荔枝写作“离支”。“荔枝”的出现大约在东汉时期。

番荔枝是一种原产于热带美洲的水果。在16世纪，西班牙人将它的种子从新大陆带入菲律宾，之后由葡萄牙人将其引入印度南部，在17世纪初随着海上丝绸之路引入中国的广东、广西、福建以及台湾等地。

中国人在称呼舶来品时常常冠以“胡、番、西、洋”等，如胡椒、胡麻、番茄、西瓜、洋葱等。番荔枝外形酷似荔枝，故名。传统的番荔枝个头不及拳头大，而近年来培育出的新品种双手都难以合抱，果皮上的凸起像释佛的发结，所以又被称为“释迦果”。

　　番荔枝口感细腻甜蜜软糯，堪比奶蛋布丁，甜度可达25度，是常见水果中甜度最高的，比甘蔗还高（甘蔗的甜度最高也就20度）。美国作家马克·吐温曾称其为“人类所知的最鲜美的水果”。英国人又拿苹果来说事，把普通番荔枝称为“sugar apple ,sweet apple”(糖苹果，甜苹果），把南美番荔枝干脆称为“custard apple (蛋挞苹果）。

　　当然，在英语中，Apple被嫁接的东西不止于人们日常食用的水果。《圣经》里亚当和夏娃偷吃的禁果，在民间传说中被说成是苹果，还说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时，亚当因紧张将苹果核卡在喉咙里，形成了喉结，由此产生了“Adam's apple”（男人的喉结）这一表达。苹果手机的标志 “被咬一口的苹果”也让人联想到《圣经》中禁果的故事。

　　商家在销售苹果是往往会按照大小分别定价，越大者越贵，而当下世界上最大的苹果，却不是一个水果，而是一座城市—纽约，它的绰号就是Big Apple。

越扯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