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雨时节

丹心一片

　　最让人耽心，最容易造成洪灾和山体滑坡的雨季，总在端午前夕，纷纷扬扬地降临到这座被山围水绕着的小城，那窗外断断续续传来的落雨声，混杂着屋里堆积下的湿气，把人骚扰的心绪不宁，那坐立不安的焦灼，会让人随时窜上无名火，莫明其妙地乱发一通坏脾气。

一早醒来，望着窗外那片灰朦朦收天空，尚未散尽的困意，还紧贴在醒忪的眼皮上，才换好外装，那口子便从客厅外喊话进来：“等下外出买菜，要记住带伞，别让这雨天把你淋出了毛病。”有些反感这大清早的唠叨，总是事无巨细的一通埋汰，就是不下雨，她也会编出一套理由来，你若反唇相讥，她便数落你没良心，分不出好歹，多次遭受这样的际遇，我干脆闭口保持沉默，那如西雨点的袭击，也就不攻自破了。

持有耐力的时光，就那么经得起人的厮磨，窗外，类似这样多雨的时节，不知飘过了多少个年月，记忆里除了多余出的水分，潮湿了屋里的地面外，更多的是年年积累下的岁数，一直往上整，整出了今年第七十个的雨季，这让我在严酷的岁月面前，有些无所适从，又不甘心情愿地去接受，衰老给心灵上带来的冲击。

好不耐性的我，不具备诗人的雅兴，会在逆来顺受中，宁愿遭受漫天大雪的霸凌，还要故作姿态地吟哦那“坐看梅花瘦”的诗句，而用一壶温泡暖着内心的寒凉，而我，总是虎视眈眈地看着，窗对面的小山岗，那片落去树叶，又冒出新牙的树冠，被断断续续雨水，一次次地洗新，如果，没有年龄的限定，我真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飘来飘去的雨雾，只有在掰算着叠加的年岁时，才会感到那已捱过了漫长的时日，在我眼前一掠而过，直奔一个世纪而去，我心中那把不着调的土琵琶，也哑然失音，再也不想去唱那首“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的歌谣，那一唱，便会触动心内里的软肋，会像断线般的雨珠，两眼间落下潮湿的泪滴。

困居的日子，非正常人所过，而遇上这个多雨的时节，那稠密的雨点，多像是一张罗织的大网，罩得你满头的雾水，让你在湿漉漉的困境中欲罢不能，顺从地成了时间的俘虏，仅很傻傻地端坐在案前，百无聊赖的打发着无声的家寞。

伺候了许久的老母亲，于去年的这个时候寿终正寝，按旧礼为儿当守一年孝期，眼看时限也如这雨季，它的收尾之时，便是我解套之日，那也该动身去外边走走了，去看看秀美的河山，不然，坐困在无休止的时光里，人会将是那么的孤陋寡闻，把一生都葬送在无所事事中，而分不出山南地北，那是多么的悲哀。

绵绵细雨终会绝，到那时又是万里晴空日，去收整好行装吧，旦等这多雨的时节一过，便去放足远方，去看那被雨洗过的山河，那一定是郁郁葱葱的，让人欣喜若狂的饱览着满目风光，把自己一把的年龄给忘了，心中不至再堆积着那湿潮而又阴郁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