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音乐:斯蒂芬·福斯特(美)《美丽的梦神》,创作于1862年。</p><p class="ql-block">演奏:卡门·德拉更管弦乐团(美)</p> <p class="ql-block">乘坐阿联酋航班从上海起飞,经迪拜转机落地巴黎戴高乐机场,已是巴黎时间21点。住进机场附近的一间酒店,从落地窗望向庭院,一株可爱的肉肉温柔地躲在窗下小花圃里;想到明天就要看到“莫奈的花园”了,心中充满了喜悦。是的!旅游区、公园里数不清多少次与“莫奈花园”相遇,更别提有的楼盘名称就叫做“莫奈花园”了。</p> <p class="ql-block">大巴驶出巴黎向法国北部方向疾驰,道路两旁除了麦田、牧场就是油菜田了,那油菜花正热烈地开着,绿宝石间一块块的黄色翡翠,4月的法国乡村主色调就是印象派画家的调色板。</p> <p class="ql-block">汽车从一些小镇村庄穿行而过,小镇无一例外地被麦田包围,都有教堂、墓地,民居依然是古朴的样子。奥维尔 (Auvers)小镇就在其中吗?我问自己,因为我知道这是法国印象派的起源地。奥维尔小镇与巴黎直线距离仅32公里。</p><p class="ql-block">那时的法国人偏爱乡村风景的画作,为了打开作品的销路,杜比尼、塞尚、毕沙罗纷纷来到奥维尔采风。1890年春,荷兰后印象派画家文森特·梵高提着皮箱,带着巴黎梦碎的沮丧心情,坐着火车从巴黎来到了这里,把他生命的最后70天,留在了奥维尔小镇,也留给世界最后的80多幅画作。</p> <p class="ql-block">我对着车窗外不停地拍着,因为我认为这里之所以诞生印象派大师,一定是有气场的。我想象着,这间教堂是《奥维尔的教堂》的样子么?这有着粉色房子花木葱茏的庭院是《杜比尼的花园》么?印象派鼻祖杜比尼推崇“在自然中画自然,而不是在画室中画风景”,爱戴他的梵高把《杜比尼花园》的素描寄给弟弟提奥,暗示希望能和弟弟一家在奥维尔过上这样的生活。那封信寄出后的四天,被穷困所累的梵高在“阴郁天空下的麦田”里中枪。</p><p class="ql-block">我们要去的目的地——吉维尼Giverny距离奥维尔不远,60公里,那里有莫奈的花园。盛开的花园,是否可以安慰我思绪连篇因梵高而起的哀伤心情?当汽车停下等红灯,蓝天下,一树盛开的花枝风中起舞雪瓣纷纷,我拍下了它,啊!梵高《盛开的杏树》,最初的源泉一定是来自于景物与心的映照,成就如此美丽的印象派作品。而莫奈的花园是万物喷射的生命力的热烈纵放。</p> <p class="ql-block">《奥维尔的教堂》 梵高 1890年(图片来自于网络)</p> <p class="ql-block">《杜比尼的花园》 梵高 1890年(图片来自于网络)</p> <p class="ql-block">《盛开的杏树》 梵高 1890年(图片来自于网络)</p> <p class="ql-block">汽车驶入上诺曼底省的塞纳河谷,转入一座林木葱茏、繁花似锦的村落,梦一样的小清新扑面而来,那就是吉维尼。吉维尼是法国北部的一个普通小镇,1883年4月的一天,克劳德·莫奈乘坐从韦尔农到加斯尼的小火车,对浪漫花丛中的吉维尼一见钟情,于是,举家迁居至吉维尼,然后便有了莫奈花园,一住就是43年,直至1926年去世。</p><p class="ql-block">放眼望去,吉维尼小镇被错落起伏的山地环抱,一幢幢白房子顶着红色屋顶散落其间。村前是一片略有倾斜的开阔地,一直延伸到塞纳河边。村口那一排硕大的樱花树,在风中轻盈地摇曳着粉色的枝桠,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任何它想亲吻的地方。</p><p class="ql-block">走入村庄,各色花木卧在墙角,爬上窗台,探向天空,猩红、墨绿、亮紫、明黄,交相辉映,各美其美。斑驳的外墙不仅丝毫没有破败之感,反倒透着岁月的质朴和生活的灵动。人群三三两两,在花间左顾右盼,闲庭信步的样子,一并被嵌入静谧的油画里。</p> <p class="ql-block">领队曹时君先生细心招呼,从村庄主街转入一条小弄前行,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曲径通幽。推开莫奈故居的木门那一刻,仿佛掉进了印象派的画框里,故居前的花园——“诺曼底园”在眼前铺开了灿烂。正直四月,郁金香是主角,各色郁金香把花园装扮的五彩斑斓!廊架与花路让不同高度的花朵在近15亩的花园中簇拥着盛开;果树与观赏树、爬藤月季,长茎的蜀葵与有着多样色彩的一年生植物让花园错落有致且色彩十足;花园遍种花草,除了郁金香,风铃草、矮牵牛、黄水仙、大丽花、洋桔梗、虞美人、雏菊......各种花卉自然生长;一年中的大部分时光,主人都能有花作伴,每天人来人往,每月花谢花开。</p> <p class="ql-block">粉白色樱花树掩映的二层楼房,是这番美景的见证者和享用者。莫奈故居所有的门窗,都被主人染成了悦目的绿色,墙面上攀爬着的是有年份的铁线莲。莫奈在不惑之年时来运转,独特的画风受到认可和追捧,1890年,43岁的莫奈邂逅了这处房屋并买下来,至今已过了135年。房内的色彩和花园里的生命,并未随着时间流逝而显得斑驳,反而在斗转星移之间文艺满盈、浪漫满屋。</p> <p class="ql-block">拾阶而上,推开这扇门,便步入老时光。在这栋二层楼房的一楼,莫奈的画室保持着一个世纪以前的模样,莫奈在这里画出了一幅幅画作,成为印象派大师。抬眼望,《韦特伊莫奈花园》、《日本桥》、《睡莲》、《干草堆》……铺面而来的诗画意象迷离了眼眸。</p> <p class="ql-block">在莫奈故居的藏品中依然看到现在花园的轮廓</p> <p class="ql-block">在这幅《向日葵花束》画前,我驻足良久。1888年11月,莫奈的《向日葵花束》参加了当年的印象派画画展。高更观展后当天告诉梵高,他看到莫奈画了一幅装在日本花瓶里的向日葵,画的非常好。梵高表示他更喜欢自己的《向日葵》。</p><p class="ql-block">看画如读大师心境。梵高的《向日葵》每一笔都是心灵的呐喊,每一种色彩都在燃烧;“我越是年老丑陋,令人讨厌,贫病交加,越要用鲜艳亮丽,和谐辉煌的色彩为自己雪耻”(摘自顾睿先生的著作《走进梵高》),<span style="font-size:18px;">映射出他对生命活力的憧憬与绝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而</span>眼前莫奈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向日葵花束》</span>,那是恬静生活里的阳光诗篇。</p> <p class="ql-block">《向日葵花束》 莫奈(图片来自于网络)</p> <p class="ql-block">《花瓶里的十五朵向日葵》 梵高(图片来自于网络)</p> <p class="ql-block">莫奈一生只为一位女性画过肖像,那就是他的挚爱卡米尔。卡米尔原是莫奈模特儿,18岁的她纯洁可爱,如凡间的精灵,注定成为莫奈画中唱歌的小鸟,于是他们很快坠入爱河,但遭到父亲的反对,莫奈跟卡米尔私奔,那时莫奈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家,断了粮草的日子虽然艰苦,但爱情激发着莫奈的无限创意。</p> <p class="ql-block">在卡米尔心里,能够作为莫奈的模特,也许是她一生的心愿。而莫奈也确实用他的画笔,让卡米尔的生命得以永生。莫奈用十年时间画了这幅《红围巾,莫奈夫人画像》,献给他的爱人。他十分珍爱这幅作品,一直将它收藏身边。画中,戴着红围巾的卡米尔从门外匆匆经过,疲倦与怜爱的眼神瞥进门内。也许此时莫奈也刚好抬起头,彼此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于是,他被这匆匆一瞥深深牵引,把刹那变成了永恒。</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站在这扇门内留下自己的身影,是因为相信爱情。</span></p> <p class="ql-block">《红围巾,莫奈夫人画像》 莫奈(图片来自于网络)</p> <p class="ql-block">卡米尔陪伴莫奈度过最艰难的日子,却未能分享到他的成功和名望。1879年9月5日,身患重病的卡米尔在操劳与贫困中过早地离世,年仅32岁。莫奈对卡米尔的爱都在他的画里,《撑阳伞的女人》系列、《划船的女子》、《野罂粟》、《春日》…卡米尔在他的艺术里得以永恒。</p> <p class="ql-block">《春日》(图片来自于网络)</p> <p class="ql-block">《撑阳伞的女人》(图片来自于网络)</p> <p class="ql-block">《红罂粟》(拍摄于巴黎奥赛博物馆)</p> <p class="ql-block">《撑阳伞的女人》系列(以下二图拍摄于巴黎奥赛博物馆)</p> <p class="ql-block">不得不说,我非常喜欢莫奈的家,这里的每一个房间,从客厅、书房、卧室,直至餐厅、厨房,法式乡村风格清新、精致、浪漫无处不在。房间选用黄、蓝做主色调明快娴静;起居室沙发上开着艳丽的玫瑰;床上的白色蕾丝钩织床单典雅清新,墙上是莫奈创作的画作和他收藏的尚赛、德加等印象派画家的画作(原作藏于玛摩丹美术馆及奥赛等其他全球著名博物馆里);卧室的墙上挂满了日本浮世绘版画;日式花瓶里的鲜花散发着幽香;白色蕾丝窗幔隐约展露着窗外百花斗艳的花园,生动地提醒着主人,北半球最美的春天在这里!</p> <p class="ql-block">莫奈花园由“诺曼底园”和“水园”组成。从“诺曼底园”走过地下通道,一条清溪与周边的植物组成了围墙,将花园外的村庄隔绝开来,“水园”,在眼前铺开一片蓝宝石般的池塘,带来的是《睡莲》里的同款温柔!1893年,莫奈将隔壁的地产买了下来,一条溪流引入,莫奈有了他的第一个小池塘。“水园”灵感来自于莫奈热衷收集的浮世绘中的日本花园。水面上就是非常著名的日本桥。莫奈晚年每天在这里写生,光与影的魔法在他笔下凝固成永恒。</p> <p class="ql-block">池塘岸边,细细的藤蔓上缀满了一簇簇盛开的紫藤花,它们在风中摇曳,没有声音。走上日本桥,桥栏环绕着的是莫奈亲手种植的紫藤;也许是桥旁高大的树木遮挡了日照,那没开的紫藤像稻谷一样地挂在桥栏上,想象着再过几天,日本桥被浪漫的紫色淹没,桥下翡翠般的池面上,一串串紫藤花像一片片紫色的云霞,鱼儿在云霞中无忧无虑地游来游去……</p><p class="ql-block">桥下清浅的流水荡着柔波,不远处水岸边的垂柳、水仙、花葱、百子莲、绣球、德国鸢尾、紫藤…映在水中,在水里的蓝天和白云里飘摇着,水面上散落着预备在整个夏天开放的小小的睡莲叶片。 原来,真实的莫奈花园是为画而生。</p><p class="ql-block">眼前浮现出莫奈的《日本桥》系列、《睡莲》系列,<span style="font-size:18px;">梦幻般的画面在心中来回闪过…这位印象派大师说:</span>"我只能爱你一生,可这座我种植的花园,它的生命足够穿越宇宙,伴你永生。"</p> <p class="ql-block">莫奈住到吉维尼后,命运发生了重要转机。他的画从无人喝彩到声名鹊起,画价高扬。尽管塞尚、德加、左拉等一众画家朋友时常乘坐小火车至韦尔农来到吉维尼,把巴黎的喧嚣故事带到莫奈花园,但这位吉维尼的隐士,还是醉心花草、流连乡间。“我所有的钱都花在了花园里”,莫奈说,但是“我真高兴”。</p> <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于网络)</p> <p class="ql-block">莫奈花园成了莫奈绘画最原始的调色盘。1914年,莫奈在庭院中搭建起大画室,并在那里完成了大型画作《睡莲》系列和《日本桥》系列,他的影响力与日俱增。莫奈晚年深受白内障的困恼,因而他的花园,也像他画作中呈现的那般,自由穿梭于光影之间。</p> <p class="ql-block">莫奈逝于1926年,他在养花与作画中愉悦终老——成为印象派之父、现代绘画先驱,最后了无遗憾地魂寄自己的福地。人生如彼,何其幸焉!</p> <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于网络)</p> <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于网络)</p> <p class="ql-block">1890年,就在莫奈住进吉维尼小镇的花园不久,这年的7月27日,在距吉维尼不远的奥威尔小镇的麦田里,梵高留下了此生最后一幅画作——《麦田群鸦》后完成了中枪,以37岁的盛年意外去世。梵高一生落魄,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在小咖啡馆里搞一个迷你画展,能卖出更多的画作来养活自己,这位被后世顶礼膜拜的大师,一幅画作拍卖之后可以买下若干个莫奈花园,生前却无人问津,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也是奢望。有点心疼梵高。</p><p class="ql-block">莫奈与梵高,一个人的人生是另一个人穷其一生的未竞之梦;<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个有如白昼,一个有如黑夜。可是,白天怎懂夜的黑呢。</span></p><p class="ql-block">莫奈与孤独的梵高恰好相反,他的世界明亮、温暖,流动着幸福愉悦的光彩。台湾作家蒋勋这样评价莫奈,看他的画,就像是带我们走在风和日丽的天空下,经历微风吹拂,经历阳光在皮肤上的温暖,经历一种空气里的芳香。</p> <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于网络)</p> <p class="ql-block">《麦田里的群鸦》 梵高作于1890年7月27日(图片来自于网络)</p> <p class="ql-block">走在吉维尼的村庄里,我被鲜花簇拥的小镇风情所吸引。绿叶爬满墙壁,白色、粉色、紫色、橘黄,各种我叫不上名来的花儿,盛开在小镇的每个角落,给小镇带来满满的文艺气息。忽然发现,原来法国的才情就藏在这里,这方天地与莫奈、梵高等艺术家的故事让人迷离。</p> <p class="ql-block">受莫奈的影响自1887年至20世纪初,前后有一百多位画家,搬至此地,使吉维尼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画家村。</p><p class="ql-block">在莫奈故居纪念品店挑选了自己喜欢的冰箱贴和书签配成一套留念。漫步小镇走进一家小店,摸出20欧递给漂亮的女主人,买下印着莫奈《睡莲》的帆布包,在吉维尼垂满紫藤的花墙下留影。此刻,北半球春意盎然,而法兰西的最美春天,当属吉维尼——莫奈的艺术家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