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产棋局定风波

婵忆

客厅里的气氛比冰窖还冷。林芳把离婚协议重重拍在茶几上，玻璃杯里的茶水溅出来，在红木桌面上晕开深色痕迹。"爸，您把养老房过户给晓雯，就是没把我们当自家人！"她扯着嗓子喊，"我嫁进来八年，伺候老的照顾小的，最后连套房子都捞不着？"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儿子张伟涨红的脸。他攥着协议的手指微微发抖，想说什么又看向我。晓雯站在阳台边，咬着嘴唇不说话，怀里的三岁女儿正懵懂地望着剑拔弩张的大人。

这套三居室是我攒了一辈子的积蓄买的。退休前在厂里当工程师，每天骑着二八自行车往返二十公里，就为了省下公交钱。本打算留着养老，可上个月晓雯说想换学区房，小孙女明年就要上小学。我心疼孩子，一咬牙就把房产证过户给了她。

"离婚？"我摘下老花镜擦了擦，"小芳，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她抱起手臂，"要么把房子要回来重新分配，要么......"

"重新分配？"我轻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个文件袋，"你看看这个。"

林芳狐疑地接过，打开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是份房屋赠与协议，上面清楚写着：若受赠人晓雯离婚，该房产需无条件转赠给本市儿童福利院。

"爸，这......"晓雯也凑过来看，惊讶地捂住嘴。

我叹了口气："晓雯是我女儿，我给她房子，是心疼她和孩子。但我更怕这房子成了你们婚姻的绊脚石。"我看向张伟，"儿子，你以为我老糊涂了？这些年小芳什么脾气，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林芳的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她大概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公公会来这一招。当年她嫁进来，嫌弃老房子破旧，非要搬出去住；张伟升职加薪，她非要买豪车撑面子；现在见晓雯得了套房子，又眼红得不行。

"爸，我错了......"林芳突然蹲下来，捂着脸哭起来，"我就是一时糊涂......"

我摆了摆手："房子的事，我早有安排。晓雯，你要是婚姻幸福，这房子就踏踏实实地住着；要是真有那天，就按协议办。"我看向张伟，"你作为丈夫、父亲，也要负起责任。"

这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一个月后，林芳主动提出接我去他们家养老。饭桌上，她给我夹了个狮子头："爸，您尝尝，我新学的手艺。"我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小孙女正举着勺子给晓雯喂汤，突然觉得，有时候，守好自己的底线，比无原则的妥协更能维护家庭的和睦。

夜深人静时，我翻开泛黄的相册。照片里，妻子抱着年幼的晓雯，我牵着蹒跚学步的张伟。那时日子清贫，却充满希望。现在儿女都成家了，我只希望他们能珍惜眼前人，别让利益蒙蔽了双眼。

那套写满故事的房子，终究成了维系这个家的纽带。它不仅是遮风挡雨的港湾，更是一面镜子，照出人心的善恶，也照见亲情的珍贵。而我这个老头子，用自己的方式，给孩子们上了一堂关于爱与责任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