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的纹路

御风踏浪(范春岭)【拒闲聊】

<p class="ql-block">  我时常在礁石上等待潮汐。浪花是天空遗落的诗行,带着咸涩的韵脚拍打着礁石。当她碎裂成万千银沫,礁石便有了自己的纹路——那是被浪花反复摩挲的年轮,是月光在暗处誊写的草稿。海风掠过时,我听见碎沫在低语:“看啊,诗魂正从裂缝里生长。”</p><p class="ql-block"> 雪落无声的冬夜,我曾在窗子的玻璃上呵气成诗。雪花是天空揉碎的星辰,每一片都藏着光的密码。它们在玻璃上融化时,蜿蜒的水痕便成了未完成的诗行。寒风在窗子防盗网的孔隙间游走,将雪花的低语编成密码,我听见冰晶在说:“诗魄正在融化,变成春天最初的泉眼。”</p><p class="ql-block"> 暮春的清晨,我习惯在花树下徘徊。那些半透明的花瓣像未拆封的信笺,在风中簌簌作响。露珠在叶脉间滚动,折射出整个世界的棱角。当第一缕阳光刺破薄雾,整朵花忽然颤动起来,露珠坠落的刹那,我看见诗韵在湿润的泥土里生根,如同种子在黑暗中舒展胚芽。</p><p class="ql-block"> 梅雨时节的江南,我曾撑伞走过青石巷。雨丝是天空垂落的琴弦,在瓦当上弹奏古老的宫商。水洼里浮着破碎的天空,每一滴雨都在折射彩虹。当伞骨承受不住雨的重量,我忽然明白:诗灵原来是水滴溅起时转瞬即逝的虹,是雨停之后,屋檐下迟迟不肯坠落的最后那颗,悬在青色瓦当边缘的透明琥珀。</p><p class="ql-block"> 如今我仍爱在黄昏的河岸驻足。看流水将云影裁成诗笺;看摇曳的芦苇,在风中书写草书,看归鸟的翅膀掠过水面,划出涟漪般的平仄。原来万物都在书写自己的诗篇,而我要做的,不过是俯身拾起的那些散落的韵脚——浪花飞溅处有魂,花瓣低垂时有韵,雪融冰消时有魄,雨过天晴时有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稿于青岛市西海岸新区</p><p class="ql-block"> 二零二五年五月二十二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