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红烛灰（15.）

顺顺大六

15.晚上小族妹给大舅舅解释她为何忌讳陌生人又出尔反尔，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什么俗话说“一个猪儿哄起养，两个猪儿争到抢，三个猪儿喂得胖……”对，好事成双，两个妹肋争相讨好主人，怀娃儿也“山不转水转”。

胭脂萝卜一直“波波波……”

第二天一早，老爷给仆人和丫环送了见面礼，女的是发簪、耳环和镯子等，男的是怀表，并不昂贵却都是他们买不起的。桃源洞天二楼的密洞存有很多这类的金银首饰，不知姜映龙在哪里发的国难财。王佳媛从不去碰这些东西，也像他的行踪，从不敢过问。

中饭前，老爷又客套一番，什么欢迎大家，安心住下来啥的就开车走了。

夫人抓紧时间给俩丫头传授房中术，为了让她们乐在其中，过来人唯妙唯肖地夸张那些事的幸福感。害得华妹妹通红着脸一直点头，柳妹妹好像真懂了一样，不停说“哇哉啊”“寡晓了”。讲到关键处，华妹妹开始深呼吸，柳妹妹一声“哇的裤仔沃啊！”

有个理解的停顿，猛地妻妾笑成一团。

隔几天又复习一次，但老爷总是不回家。反倒是丫环有憋不住地急切，华妹几次问“可唔打电话问下咩？”柳妹直说“咱去揣伊！”夫人只强装笑脸教两个妹妹唱《月亮弯弯》：

四月嘞里四月八，

缎子嘛荷包绣莲嘞花。

月亮弯弯哟，

绣个嘛喜鹊闹梅嘞花。

花荷嘞包绣四针，

四绣嘛梧桐树叶嘞根。

月亮弯弯哟，

梧桐嘛树儿做媒嘞人。

两周后吉善车回来了，同时还有两辆轿车。

姜映龙显然是出了大事被押回来了，那火鸟给他取下手铐，“望龙，你委屈几天，我们得应付军委会。枪我帮你收到，但我相信你。”相信他？那还叫六个武装特务三班倒守在一楼和院子里？把两条警犬也带走了。不准姜队长下楼，家属和佣人出入也要搜身。

看这阵仗姜映龙在劫难逃。

先说他因雏妓引发日谍嫌疑资产遭冻结，望龙没有本钱怎么做双联黑市的买卖？

民国三十年（1941）1月汪伪政府成立“中央储备银行”发行“中储券”，同年6月军统与美军合作用凹版印刷机和特制油墨伪造的中储券以假乱真。初期是通过地下钱庄投放沦陷区，望龙介入后借鸡下蛋，直接在日占区购买紧俏货走私回国统区，再卖高价获利，“空仓打粮仓”公私兼顾皆大欢喜。

姜映龙自己解冻的资金和“贴身服务”对象的投入再滚雪球，红利如雪崩。

民国三十四年（1944）末，内部有人密报，火鸟核实时发现望龙倒卖的黑货有来自非沦陷区产品，经办者虚报“跨区黑道运输”的高昂成本，更重要的是表明假钞用在了自己的地盘，扰乱了国统区金融。大禹的线人又报告有日战区的不止两三家合作商人来投诉，反映军统付的中储券是仿制品，还出示了伪钞的实物。这就是天大的事了，如果日军的“梅机关”和汪伪的“76号”顺藤摸瓜，军统情报网将彻底完蛋。

这两件事体现走私渠道的各环节有大问题，龙头是姜映龙，责无旁贷。

虽然武装软禁打乱了别墅忌讳外人进入的规矩，但王佳媛毫无怨言还百般安抚姜映龙，也不追问原由。她趁机在家调养夫君身体，又把那两个女孩叫来通房。

自感大难临头的姜映龙顺势而为，靠发泄色鬼本性以解身心的憋屈。胭脂萝卜花样多得让少女如痴如醉，却叫少妇一肚子柠檬杨梅保宁醋。老油条“多费口舌少动枪”，再有三妻四妾五丫环也不够他用。一妻两妾的轮番滚床真让色鬼有了歪门邪道领悟：房事和生子都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袍哥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夫人也讲“山不转水转”；这次黑货和假钞重案，不能坐以待毙把自己的命运任由别人丢骰子来决定。

自助者才有天助，老警察开始自救。

看守的特务禁止姜队长下楼，电话虽然通畅，但肯定是被监听起的。好在国民党不兴株连家属，特务也不耍流氓。女眷只脱外衣张开双手转身受目视检查就可轮换出门去赶场。

这次调查重点在军统内部，望龙的手下已关进禹王宫的看守所。

这里就是所谓的“小学”，“中学”是重庆渣滓洞和白公馆，“大学”是贵州息峰集中营。坊间误传三所“学校”的残酷程度也从小到大。从关押人数、面积和刑期是这样，但被关押者最怕的是“小学”。其功能不是关押而是审讯。

当时全靠刑讯逼供，“小学”的刑具最全，不乏屈打成招者。

所以姜队长绝不能等那里的审讯结果听天由命，他要躲开军警宪特另辟蹊径。遍及半个国家又是情报组织的内部大案，在全世界离开了军警宪特都无法进行调查，在中国西南就行，特别是袍哥成灾的成渝两地。幸好大禹最早讲这个案情时，望龙多了一个心眼把那几叠中储卷悄悄偷了几张。他自己看不出破绽，得求袍哥舵爷分别找伪钞贩子和外币鉴定专家发现问题所在，再带口信通过黑道追踪几处国统区的货源。老油条已做好调查方案及步骤，几种假钞藏在女眷内衣里能送走，首要问题是要把大量调查经费从桃源洞天弄出去，“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军统特务来彻底搜查过，二楼密洞像地质勘探一样敲了个遍。连阴河都仔细照看了，会游泳的猫也逃不了。他们的目的是囚禁安全，财宝的藏匿处不是这次的任务。

洞天先生相信阴河连着花溪河，桃源夫人灵机一动，叫他把一坛胭脂泡莱倒进阴河，她出去沿河查看。果然在几百米远找到难以发现的阴河出口。老警察用鱼线捆小空铁盒连到麻绳捆的大铁盒牵引过去，十几个来回就可以把酒坛和泡菜坛里的财物运出去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