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暗涌

凯歌

他站在落地窗前，指腹摩挲着咖啡杯沿，目光却落在玻璃倒影里的她身上。

她今天穿了件墨绿色的丝质衬衫，领口微敞，俯身整理文件时，发丝垂落，在晨光里镀上一层淡金。办公室的空调很足，却压不住她走过时带起的那缕暗香——柑橘与雪松的尾调，克制又勾人。

"这是您要的市场分析报告。"

她走近，递上文件夹，指尖在交接时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手背。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涂着深红色的甲油，像熟透的樱桃，让人想咬一口。

他接过文件，目光扫过她微垂的睫毛。她的眼线画得很精致，眼尾微微上挑，像一把小钩子。

"市场部那边对新方案有意见？"他问，嗓音比平时低了一度。

"李总监说预算不够。"她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蹙，却又很快舒展，"但我听说，他们部门刚批了一笔三十万的团建经费。"

他眯了眯眼。

李总监是公司元老，向来对他这个空降的副总阳奉阴违。而她——市场部的专员，夹在中间，却总能四两拨千斤。

"周五的联席会，你跟我一起去。"他突然说。

她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唇角微扬："好的。"

转身时，她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背影纤细挺拔，像一柄出鞘的剑。

周五的会议室里，冷气开得很足。

她坐在他右手边，藏青色的西装套裙衬得肤色如雪。当李总监第三次以预算为由推诿时，她轻轻点开笔记本电脑，将屏幕转向众人。

"根据最新的数据模型，新方案第一年的投资回报率预计在15%以上。"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清晰，"这是财务部核算过的数据，李总监可以看看第三页的详细分析。"

李总监的脸色变了变。

他适时接过话题，三言两语敲定了方案。散会后，走廊的监控摄像头下，她走在他身侧，手臂偶尔蹭到他的西装袖口，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听说城西新开了家日料店，"她忽然开口，睫毛轻颤，"食材是从北海道空运的。"

他侧头看她。

她的唇釉是温柔的豆沙色，唇角微微上扬，像一场精心设计的诱捕。

"发我地址。"他说。

她笑了，眼底的光一闪而逝，像猎手看见猎物踏入陷阱的刹那。

回到办公室，他的桌上多了一杯美式咖啡，杯底压着一张便签。

“不加糖”。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温度刚好。

窗外，夕阳将整座城市染成金色。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那时的她站在会议室里做自我介绍，眼神清澈，笑容温婉，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而现在，她的眼睛像深潭，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汹涌。

他拿起手机，回复了一个"好"字。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他忽然笑了。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