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头子的自白——携爱人归附自然

宏哥

我总爱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数皱纹。这些纵横交错的纹路，像极了老家门前蜿蜒的小河，藏着年轻时候的浪，也沉淀着后来的静。有人说老了是件可怕的事，可我倒觉得，时间像个手艺精湛的匠人，把我这粗糙的坯子，慢慢打磨成了有故事的模样。

年轻那会儿，我也是个眼里冒火的愣头青。骑着二八自行车载着姑娘穿过梧桐大道，把“永远”说得比铁轨还长。为了争一口气，能三天里干出别人七八天的活计，我带的50个工人33天里可以做完别人65个工人45才能完成的任务，手掌磨出血泡也不肯歇。现在想想，那些横冲直撞的日子，虽然莽撞，倒也鲜活滚烫。汶川地震时，几个退伍战友志愿加入抢险救灾，八天七夜里没有哪一天睡了超过三小时，那时的干劲，现在想想，很可怕。可岁月总爱和人开玩笑，当年扛得动百斤钢材的肩膀，如今连孙子的风筝线都抖得颤巍巍；曾经能喝下一公斤白酒的胃，现在闻到酒香都要咳嗽两声。

孩子们总说我“顽固”，嫌弃我舍不得扔磨出洞的汗衫，抱怨我非要用老茶缸泡茉莉普洱茶。他们不知道，那件汗衫沾着儿媳第一个次见面时买的，茶缸里的茶香藏着和妻子在散步时的和谐。我理解他们，就像我年轻时也瞧不上父亲的中山装，觉得老派又过时。原来时代的齿轮碾过每个人，谁都躲不过被贴上“旧”标签的命运。

前些日子整理顶楼，翻出泛黄的日记本，字迹歪歪扭扭写着：“今天又和她吵架了，可看她偷偷抹眼泪的样子，心都碎了。”那时的我们，总把最锋利的话留给最爱的人，却忘了语言的伤口比刀疤更难愈合。后来，我们都老了，我才明白，所谓白头偕老，不过是在无数次争吵与和解里，把两个人的命运拧成一股绳。有时候在空房间里自己对自己说话，倒像是和年轻时的自己隔空对话，终于学会了好好说话

小区里的年轻人见着我，总爱问：“大爹，您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我笑，心里想：哪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呢？要是真有遗憾，大概是没在父母走前，多陪他们晒晒太阳；没在孩子需要拥抱时，多张开几次手臂。可反过来想，正是这些不圆满，才让回忆有了温度。就像紫砂壶上的包浆，是岁月的摩挲，才让器物有了灵魂。

闲聊时，有人问我怕死吗？说实话，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反而生出了几分敬畏和对于死的理解了，人嘛，从出生就已经是慢慢向死亡靠近的。倒不是畏惧死亡本身，而是舍不得这人间烟火——舍不得楼下早餐摊的豆浆油条，舍不得公园里下棋老友的斗嘴，舍不得孙子扑进怀里时带着奶香的拥抱。可我也知道，就像四季轮回，生命自有它的规律。等哪天我真走了，就把骨灰撒进老家的小河吧，让那些年轻时的浪，再带我走一程。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这张布满褶皱的脸，竟也有几分可爱。它见证过奋斗的汗、失去的泪、重逢的笑，像一本摊开的书，每一页都写满了真实的人生。

好想寻一方心隅，赴一场自然之约，一约有多重？包含着生命、爱情:

有人说，年轻就该在都市的浪潮里奋力拼搏，与高楼并肩，和霓虹作伴。可我，一个尚未被岁月刻满沧桑的人，却在很多天前(或许是一千天，也可能是一万天)突然惊觉，内心深处对都市的喧嚣与繁华，竟生出了几丝倦怠。

都市，像是一个永不停歇的巨大机器，人们在其中匆匆忙忙，为生活奔波，为理想追逐。这里有便捷的交通、丰富的物质、精彩的娱乐，却也有着拥挤的街道、快节奏的压力，以及人与人之间若即若离的疏离感。日复一日的重复，让我渴望逃离，去寻找一片宁静的自然天地，那里没有车水马龙的嘈杂，没有职场竞争的焦灼，只有最纯粹的美好。

我梦想着回归自然，亲手开垦一片荒地。用篱笆将它温柔地围住，等待蔷薇慢慢爬上篱笆，绽放出绚烂的花朵，为这片土地增添一抹浪漫的色彩。地里种上一两棵山茶花，不必过于娇艳，只愿它能在属于自己的季节里，静静吐露芬芳。两三棵茶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待到茶叶成熟时，便可采摘、晾晒，泡一壶清香四溢的茶。一棵桂花树，到了秋天，满树金黄，香气四溢，让整个园子都沉浸在甜蜜的芬芳中。

再开辟出七八畦大小不一却错落有致的菜地，种上各种时令蔬菜。看着种子发芽、成长、结果，感受生命的奇妙与喜悦。三间茅屋后，种上各种粗粮，玉米、高粱、红薯……待到丰收时节，金黄的玉米、火红的高粱、香甜的红薯，便是大自然给予的最丰厚的馈赠。

园子里自然少不了可爱的小动物，活泼的小狗在草地上欢快地奔跑，时不时冲着路过的蝴蝶汪汪叫；慵懒的小猫则趴在屋檐下，晒着太阳，打着盹儿。我可以挑水浇园，精心照料每一株植物；也可以在菜地里调皮捣蛋，和这些可爱的生命们亲密互动。

当阳光和煦，微风轻拂时，搬一把藤椅，泡一壶清茶，捧一本书，在这宁静的园子里静静品读。茶香、书香、花香交织在一起，时光仿佛也慢了下来。在这里，我可以倾听鸟儿的歌声，感受微风的抚摸，看云卷云舒，数星星点点，享受这独属于自己的悠闲时光。

也许有人会觉得我的想法太过天真，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放弃都市的繁华，选择回归自然，似乎是一种“不求上进”的表现。但我想说，人生的道路千万条，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回归自然，不是逃避现实，而是在寻找内心的宁静与平衡，是在喧嚣的世界里，为自己寻一方心隅，赴一场与自然的美好之约。我相信，在那片充满生机与希望的土地上，我能找到真正的自己，收获别样的幸福与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