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卿书(二十)

墨轩小主儿

<p class="ql-block">简,见字如晤:</p><p class="ql-block"> 秋窗雨细,灯影摇青。执笔时,砚中墨痕犹带夜露微凉,恍惚间,竟似君之眉目映于其中,清润如玉。 忆昔闲暇,最爱数檐角游云,以为世间至美不过如此。而今风过回廊,衣袂轻扬,竟疑是君之气息拂过。那日君偶翻书页,竹纸沙沙,至今犹在耳畔,如幽篁私语,诉不尽缱绻之意。 忽有庭前桂花落于砚侧,香染素笺。</p> <p class="ql-block">  思念一事,原极纤细。晨起对镜,青丝缠绕木梳,便想起君曾言“卿发如瀑”;夜半梦回,衾枕微凉,又觉君之温言似在耳际。每每提笔写“念”字,总觉笔画太疏,难载心事,竟在纸上洇成连理枝影,倒教自己羞赧。君可见此间墨色?日光斜照时,金屑浮沉,恰似君低眉浅笑时,眸中流转的微光。窗外海棠亦似解人意,花瓣轻旋,仿效君步履翩翩之态,风致嫣然。 </p> <p class="ql-block">  少时读诗,总慕“二十四桥明月”之胜,以为天下至情,必在山水迢递处。岂料那日君立于廊下,掌心接住一片落花,便教我袖中藏了多年的诗句,纷纷化作柳絮,沾君衣襟而不肯去。若将心事比作珠帘,大约可绕人间数匝。每一颗珠子,皆映着君之眉目,或蹙或舒,皆成画境。风过时,叮咚作响,恍若低语:“原来你也在这里。” </p> <p class="ql-block">  佛经云,前世五百次回眸,方得今生一次擦肩。若如此,你我前世,大抵是佛前两株优昙,君捧经卷而过时,我正将花瓣叠作相思笺。 而今纸上墨迹未干,字字句句,不过是那年漏听的半句梵言。晨钟惊散了香雾缱绻,暮色又将残瓣揉碎成烟。我守着轮回的渡口,任岁月将经卷翻烂,却再也寻不见,你肩头拂落的那缕月光,究竟藏进了哪世尘缘。</p><p class="ql-block">夜渐深,灯花渐瘦。 </p><p class="ql-block">惟愿君安。 </p><p class="ql-block">小主儿亲笔</p><p class="ql-block">秋夜灯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