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行摄之七，伊犁河谷之夏

李昭华

说来惭愧。前年底制作《新疆行摄》时激情澎湃，立志连续挥戈，作品迭出，以慰数次新疆远行。谁料仅仅两月，便意兴阑珊，搁了下来。今日看看，距上次发《新疆行摄之六》，近年半矣！《诗经》有话:“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可见慵懒怠惰，虎头蛇尾，自古便是人世通病。虽说吾道不孤，但还是要振作精神，不忘初心，从此篇再起，把新疆行摄完成。 上篇说的是伊犁河谷春天，但河谷最引人陶醉的还数夏季。经过整个春天和煦暧风的吹拂，藏在泥土里的草芽探出头来，挺直身子，往日暗褐色的山峦，迅速披上青翠的衣衫。 绿色漫延伸展，覆盖了河谷的山坡与平川。 我们的伊犁河谷夏日游，始于库尔德宁，这是伊犁河谷东部一个美丽的山间牧场。 茂密的草地布满柔缦的山丘，像给大地铺上了绿色绒毯。 远方可见马儿埋头吃草，享受着大自然给予的丰美大餐。 杉树林旁，几个小伙子围坐休息，安静地听其中一人用一种独特的声音唱歌。非常好听啊！好奇地与他们交谈，知道小伙子们是蒙古族，这种唱法叫“呼麦”，是蒙古族的一种歌唱方式。我第一次听说“呼麦”，可惜只顾说话，忘了拍照录音，但神奇的“呼麦”与如画的翠色共同留在了我心中。 下山路边，立着一块刻着人形的石头。不知何人所立，何时所立？想要表达什么？ 一个牧人到水洼处饮马，狗儿乖巧地等在一边。小伙儿既不看马也不看狗，始终低头专注地盯着手机。 山坡下库尔德宁河安静地流淌，小河向南流入吉尔格郎河，又随其汇入伊犁河。 包车司机小冯（13309945030）驾车带我们沿着河边公路行驶，公路旁的草坡随处可见吃草的马儿。 碰上了转场的羊群。 牧民骑马前引后赶，羊群如潮水般漫过草甸。 一路向西，去往特克斯县。 特克斯县城的布局，是一个标准的八卦，其街道也以八卦中的“乾、坎、艮……”命名。地处少数民族地区的小城，何以为此？查阅得知，该建设布局由民国的伊犁屯垦使邱宗浚设计，1937一1939年建成。邱为沈阳人，系当时“新疆王”盛世才岳父，恶行不少，最后结局也惨，但其别出心裁建造的八卦城，倒是给后世留下了一个独特的文化遗产。此图为我老哥哥航拍的特克斯夜景。 特克斯的小街巷中，有许多风味各异的民宿。 这是我们歇脚的小客栈。 院子不大，格调不错。 第二天上午，来到阔克苏峡谷。阔克苏河由东向西，在天山间曲折奔流，切割出陡峭险峻的峽谷。 峽谷的鳄鱼湾，真有几分相似。 令人心旷神怡的喀拉峻草原与峽谷相邻。 远方的天山，群峰顶着皑皑雪冠。面前的草原，轻风吹动片片花丛。 阳光投射，仿佛嗅到了升腾而起的青草芬芳。 掠过草原的夏日微风，既有青草野花的温馨芳香，又有几丝雪山飘来的愜人清凉。 远处有几个骑马人。 一个牧民从我们身旁骑马驰过。 绿草如茵，辽阔仓翠。 野花如星，错落点缀。 草原森林，交相掩映。 当太阳西下，便是喀拉峻著名“人体草原”的拍摄时间。 山丘曲线柔美，光影明暗互衬。 骑手叱咤挥鞭，马匹奋蹄扬鬃，拖出一条条被斜阳映亮的飞尘。 仿佛跃动的精灵，拨响了闪光溢翠的琴弦，大自然的乐章在山谷间琤琮成韵。 离开喀拉峻草原，小冯带我们驰向西南，探寻位于昭苏县的夏塔古道。途经伊犁河的最大支流特克斯河。 水色清碧的恰甫其海。 伊犁是传说中“天马”的故乡，途中时常遇到放牧的马群。 马儿奔腾，蹄声似鼓，扬尘如烟。 也有悠闲自得的牛羊。 牛儿在小溪边吃草。 忽闻侧方山坡，蹄声得得，见一骑手骑着骏马疾驰而上。 原来是去追赶自己的羊群。 新疆的古道不少，多为贯通天山，连接南北疆的古代道路。名气大的有车师古道、夏塔古道、乌孙古道等。我们这次走的是夏塔古道，过去是伊犁连接南疆阿克苏的道路，全长120余公里。 踏上古道，首先要翻过长满杉树的小山包。 阳光从杉树枝叶间筛洒而下，照亮了古道苔藓斑驳的青石。 爬过几座小山，豁然开朗，绿地如毡，野花飘香。 经过几间无人居住的小木屋，想是当地哈萨克牧民转场放牧所用吧。 阴云浮来，峻拔的山崖顿时变得苍黑，草丛中的小黄花依然玲珑娇艳。 一阵细雨过后，又是蓝天白云。古道边的夏塔河蜿蜒盘旋，雨后的草坡更显葱翠欲滴。 不知不觉，天山的雪峰已涌至眼前。雪山巍峨，草碧花香。两名骑手行走其间。 拉近了看，像是游客与骑行导游，他们要去挑战一下古道的雪山吗？应该不会。古道上的木札尔特雪山，曾名穆苏尔岭，也即《大唐西域记》中所称的“凌山”，是夏塔古道中最艰险的一段。玄奘西行时，从南疆由此翻越木札尔特雪山，到达现昭苏地带，故夏塔古道也被人称作“唐僧古道”。同一条路，玄奘走的方向与我们相反。岁月悠悠，古道苍苍，虽然我们仅在昭苏与雪山之间走了短短数里，也算领略了一点古道风采吧！ 游过夏塔古道，在伊犁河谷中一路东行，去往那拉提草原。 河谷中辽阔平整的田地，远处是雪峰连亘的天山。 路边种植的不知名红花。 花海如霞，绚丽夺目。 一片娇小鲜艳的红花开放在漫坡上，我们在此停车小憩。 屋里走出一位哈萨克牧民，与我们热情交谈。他自豪地说他有若干头牛和马，还有拖拉机、小轿车呢！看我拿手机拍照，便要我给他的轿车拍张照片。我当然愉快照办。 这便是哈萨克兄弟的轿车，车牌我马赛克了。我问他面前这片小红花的名字叫什么？他想了一下，说:红的草。不禁让我一笑。立即想起那年春天在吐尔根拍杏花，雇马骑上杏花沟东坡，路过一块刚长出头的苜蓿地，一时没认出来，便问牵马的小伙子这是种的什么？他同样想了一下，回答:马的饭。放牧的哈萨克兄弟，汉语词汇不多，完全可以理解。 经过霍城，路边出现了一望无际的薰衣草田原。站在近处看，一簇簇怒放的薰衣草花如同孔雀开屏。 幽香泛动，蜜蜂飞舞。 薰衣草不光有紫红的，还有粉白的。红白相宜，连天接地。 前头一面斜坡，想为拍照的好位置，兴冲冲攀爬而上。却见满坡满谷，人头攒动，相机手机，缤纷竞呈，令人愕然叹然！花里行间，大妈为主，少妇次之，偶有男士，多为肩背手拎，跑腿打酱油的。看她们:举玉臂，撇美腿，扬纱巾，換衣裙，乐此不疲拍倩影，你方舞罢我登场！我们想照风景的，避不开也等不起，只好灰溜溜走开，另觅他处。好在走远一些，也有花地可照。只是经此一幕，想等夕阳西下拍个晚霞映花垅的念头，也飞九宵云外去了。 咔嚓几下，走吧！ 以下6张，为前年10月在伊犁河谷所拍。因秋天在河谷没拍几张，不好单独成集，就把它们加在夏季的集子里了。秋天河谷盛开的菊花。 内地的油菜花，大都在暮春初夏开放。金秋十月，却在河谷拍到了黄灿灿的油菜花。 头次看到这种美丽的植物。小冯告诉我们，这是过去做扫帚的扫帚草。美丽出于平俗，紫红金黄连成一片，花团锦簇，璀灿夺目！ 靠近那拉提的田野里，收割机正收获玉米。 到了那拉提。不知怎的，我几次到那拉提，总是遇上阴天。今天天色晦暗，还下起小雨。 山边的杉树林，迷漫游移着朦胧的云雾，微风吹过，雾气仿佛慢慢飘动的帷幕。 小雨停歇，轻浮在草原上的淡淡雾气渐渐散去。 走进草原，没膝的青草野花挂满水珠，不一会儿鞋子裤腿就变得湿漉漉的。 终于，几缕阳光透过云层，照亮了山林草地，照亮了哈萨克的毡房。 乌云退去，那拉提的天空明净碧蓝，草原也散发出自己的光彩。 马群啃食青草，天气阴晴变化似与它们无关。 皎洁的雪峰，葱郁的森林，开满野花、翠色如画的草原。人在其间，有种微醺之感。 草原上有文艺团体表演民族歌舞。 那拉提是伊犁河谷的东端，西端是霍尔果斯口岸，再出去就到了哈萨克斯坦。河谷东端狹窄，西端开阔，越往西，可游玩处越多，夏季是最好的时段。 在新疆，因地理位置和地形条件，伊犁河谷雨水最为充沛，因而成了全彊最丰饶之地。千百年来，各族民众在这里耕牧劳作，繁衍生息。却也引来无数豪杰枭雄在此争夺交锋。曾几何时，水草丰美的伊犁河谷战云翻卷，刀戈闪烁，蹄声撼地，飞镝漫天。如今这一切皆随历史的烟云逝去，伊犂河谷宁静而美丽，惟有对幸福生活的不懈追求，成为人们的永恒。 感谢各位朋友阅看！敬请继续关注我的《新疆行摄之八，独库公路与巴音布鲁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