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九连山边纵的广州中医药大学教授 文/李颂华、李宪华

心画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一,生於苦難,成長在革命征途上</b></p><p class="ql-block"> 母親毛海云1926年2月1日出生在一個極度重男輕女的地主家庭,一出生她的生父一見是女嬰,就說女的不要淹死算了。生母不捨,也只能偷偷地包着2塊銀元一起送給當地一個窮寡婦当童養媳。</p><p class="ql-block"> 在貧困中成長的母親渴望讀書,她一拿到生母不定期的微薄資助,就去交学费,这样在半飢半飽中,斷斷續續地讀完小學、初中。擔任母親高小的老師是中共地下黨員,引导饱受封建主义迫害的母親接受了共產主義教育。1940年,年僅14嵗的母親就加入中国共產黨,参加革命活动。</p><p class="ql-block"> 1948年,潛伏在香港任培僑中學教師的父親,奉命與母親一起奔赴九連山粤赣湘边纵队工作,母親在白雲醫院任軍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下圖一:1949年九连山白雲医院的医护人员,图一的前右二为毛海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下圖二: 1949年九连山白雲医院的医护人员,前排左三为毛海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下圖三:白雲醫院舊址(林寨小洋樓)</span></p> <p class="ql-block">  九连山白雲医院是九连地区粤赣边支队司令部在特殊条件下建立的随军医院,随军医院没有固定地址,长年累月都在艰难的條件下苦斗。</p><p class="ql-block"> 那時没有后方医院,部队打到哪里,医疗队就带着伤病员跟到哪里。每到一个地方,老百姓的柴草间或祠堂,找到凡是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把它打扫干净,铺上门板、稻草,儅成了病房。</p><p class="ql-block"> 有时候,部队在一打完仗,需要立即转移,不能走动的伤病员,由医疗队带领,到深山老林搭个茅寮,或找个山洞和废弃炭窑,隐蔽起来治伤治病。有时把伤病员分散在老百姓家里。为了躲避敌人的追蹤包围,医院在一处最多住上两三晚,就得用担架抬着伤病员东奔西转。</p><p class="ql-block"> 由于敌人的严密封锁,药品十分紧缺,医疗器械更少得可怜,医生们常常用瓦罐代替消毒锅,削尖竹片代替探针或镊子。为了克服缺少医药醫療物資的困难,常用的棉花、纱布、绷带太少,队员们就把用过的棉花、纱布收集起来,不怕沾脓带沾满脓血,腥臭不堪,经过洗涤干净、然后用大锅煮沸消毒后再用。在醫療物資奇缺的情况下,医疗队员常常上山采集中草药,用土方偏方来治疗各种常见病。</p><p class="ql-block"> 1949年5月,白云医院迁至林寨镇下井小洋楼,白云医院在林寨开办半年多的时间,不僅医治了60多名从战场上转来的重伤员,還對根據地的老百姓救死扶傷,從未出现过一例医疗事故,也无发生过伤员死亡现象。 </p><p class="ql-block"> 1950年1月,中国人民解放军粤赣湘边纵队奉命進入惠州,白云医院也一起隨軍入城,组建了东江医院(惠州市中心人民医院的前身)。</p> <p class="ql-block"><b>二,砥砺前行,转战千里,不辱使命,横扫鼠疫</b></p><p class="ql-block"> 1949年12月,华南大陆基本解放,党中央发出准备解放海南島的命令。但是,解放大军集结之地的雷州半岛,鼠疫已经持续流行了近60年(1890-1949),死亡率90%以上。每年12月至次年的3月为流行高峰期,是當時世界第二大鼠疫重灾区。</p><p class="ql-block"> 为了部队的安全,按照中央的指示,粤赣湘边纵队(下称边纵)以白云医院等部抽调的医护人员为主,加上广东省政府的特派员,及中央下来的二位领导,一起组成了300多人的军政防治鼠疫医疗大队,立即奔赴大军集结的雷州半岛。</p><p class="ql-block"> 这批经过战火沐浴的边纵医护战士们,从结束硝烟弥漫的九连大山出来,随胜利大军刚进入惠州、广州,还未來得及享受革命成功的喜悦,就奉命前往防治鼠疫。</p><p class="ql-block"> 边纵白衣战士们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接到出发通知后,来不及学习培训与鼠疫有关的防疫知识,立即全体注射了鼠疫疫苗,翌日即奔赴疫区。</p><p class="ql-block"> 防疫队在1950年2月1日出发,一路艰辛,爬山涉水,惠州/广州-江门-湛江,部分车船部分徒步,沿途还要抗击国民党残匪的冷枪袭击,急行南下,奔赴千里。</p><p class="ql-block"> 他們3天時間到达湛江,立即马不停蹄就直奔鼠疫横行的雷州半岛,大军集结之地---徐闻县,马上给当地十万多战士注射了鼠疫疫苗,以保证部队免受鼠疫感染。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下圖五:隨大軍並入惠州東江醫院的原白雲醫院人員,右三黃英,右一毛海雲。</span></p> <p class="ql-block">  当年的雷州半岛鼠疫横行,老百姓死伤甚多,鼠疫过后部分村庄十室九空,余下残垣断壁,极度惨烈。当地人谈疫(鼠疫)色变,视为“发人瘟”,只能求神拜佛,或远走他乡。</p><p class="ql-block"> 为了当地老百姓的安危,边纵白衣战士按照上級安排,完成大軍的鼠疫疫苗注射后,接著无畏传染力剧烈的鼠疫,進入各個村莊進行鼠疫防治工作。</p><p class="ql-block"> 鼠疫防治大队兵分三路,一队专门收治鼠疫患者,二队专门对疫区消毒灭鼠,三队专门焚烧尸体与处理污染垃圾。分工合作,一路前行。</p><p class="ql-block"> 他們的防疫工作效果顯著,立竿见影。把鼠疫持续流行60年间的死亡率,从97.99%(1890-1949),大大下降到了47.25%(1950-1952),1953年后基本消滅。</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下图八:全身穿着防疫装备的队员们。前左3毛海云,前左4黄英。</span></p> <p class="ql-block">  与当时防治鼠疫的繁重任务相比,更困难的是取得當地老百姓的理解。当防疫队员身着防护白衣,进村消毒灭鼠时,当地居民认为队员们穿著的白衣不吉利,会把厄运带入村,进而有的人泼尿驱赶队员。</p><p class="ql-block"> 但队员们忍辱负重,积极宣传,帮助村民打扫卫生,消毒整理村庄环境,大力灭鼠,并给村民诊治各种病痛,最后感动了村民,取得村民的理解与支持。在完成鼠疫防治重任,防疫队撤退离村时,往往全体村民敲锣打鼓,依依不舍地欢送医疗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下图九: 队员们完成了防治鼠疫任务后合影。前排左2毛海云,左三黃英。</span></p> <p class="ql-block">  防疫队员的努力,和他們取得的巨大成绩,曾多次受到各地政府的表彰,他们从广州出发以来,奔走碾转徐闻、廉江、遂溪、海康各地,对鼠疫流行区,一村一乡地扫除鼠疫,治病救人。为了解放海南,为了当地民众的安危,贡献了一份力量,胜利完成了既定的防疫重任。</p><p class="ql-block"> 解放海南后,他们在湛江留下一支防疫小分队(指导员等數人),继续为消灭鼠疫奋斗。其它队员大部分随大军凯旋归去,在广州再次集结培训提高医疗知识后,分别再前往不同医疗岗位服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下圖十一:1950年8月12日,防疫归来参加广东省公共卫生人员培训班。</span></p> <p class="ql-block">  從1949年12月到1950年5月的這次防治鼠疫。尽管当時环境十分恶劣,医疗防疫器械严重匮乏,但防疫队全體人員在抗击鼠疫中边学习边应用,严格执行规范的防疫条例,从惠州東江醫院出發后,碾转徐闻-廉江-遂溪-海康多地,直走到大军渡海出发地的灯楼角,横扫雷州全疫区,近6个月的艰苦防疫中,不但扑灭了当地横行的鼠疫,而且做到300多队员全体零感染,参战部队10万多將士零感染,出色地完成了任務。</p><p class="ql-block"> 這是新中國早期戰勝疫情的漂亮一仗。这段边纵医疗队的防治鼠疫事迹,不应该被淹没,应该存留在中国的防疫史册,记录在解放海南的歷史丰碑里。</p> <p class="ql-block"><b>三,自强不息,毕生致力医学,濟世救人</b></p><p class="ql-block"> 母亲热爱医学,一解放就通过中山医科大學的选拔考核,得以深造。毕业时,她是当时唯一的女生党员,第一任中山医科大學的柯麟院长就打算让她担任中山医人事部门负责人。但她不愿意放弃医学专业,婉然拒接了当官的待遇,去了广州市属医院工作。不久又随着当时省农业厅畜牧科长的父亲,响应号召去了粤北韶关地区人民医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下图十三;1952年抗美援朝運動中,与中山医同学一起奔赴反细菌战防疫战,第一排左二为毛海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下圖十四:1954年,中山醫畢業後分配在幹部療養院任醫師,右前一毛海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下图十六;1959年中医学院第一届高研班毕业 第二排右二为毛海云。</span></p> <p class="ql-block">  母親一直十分注意提高自己的專業水平,学无止境。1956年她參加了當時的廣州中醫學院舉辦的全国第一届3年制西医学习中医高级研究班,毕业后留校任教。</p><p class="ql-block"> 母親医者仁心,对病人尽心尽责,担任下乡医疗队长期間,遇到流脑呼吸停止的儿童时,曾毫不犹豫地口对口做人工呼吸,成功抢救了病患生命,轰动了当地。记者采访时她卻低调地避开了。</p> <p class="ql-block">  母親一直十分注意提高自己的專業水平,学无止境。1956年她參加了當時的廣州中醫學院舉辦的全国第一届3年制西医学习中医高级研究班,毕业后留校任教。</p><p class="ql-block"> 母親医者仁心,对病人尽心尽责,担任下乡医疗队长期間,遇到流脑呼吸停止的儿童时,曾毫不犹豫地口对口做人工呼吸,成功抢救了病患生命,轰动了当地。记者采访时她卻低调地避开了。</p> <p class="ql-block">  母親是一個吃苦耐勞自强不息的人。1968年文革期間,当时一家4個人分在4個地方。她在三水干校,父親在牛栏,我知青下乡,年仅13岁妹妹托养在亲戚家,生活十分困難。</p><p class="ql-block"> 1970年,她因病从干校回到家,面对封尘已久的家,米缸里一窝老鼠,無處開鍋,只好用单车带着小女兒外出找吃的,半路低血糖晕倒,造成顱内出血,合并股骨头骨折,昏迷了1个多月。抢救过来后,她的股骨头已經畸形愈合,右下肢殘疾,兼脑出血后遗留的头晕头痛。</p><p class="ql-block"> 46岁的她強忍疼痛,堅持努力康复,最后丢弃拐杖,重又投入到教学临床中去,担任廣州中醫學院中医基础教研室主任,參與編寫教材,出版专著,主編了中醫基礎教科書等,和專著脈診一書和多篇論文。並開展了专科门诊。 </p><p class="ql-block"> 身有残疾的她,一直工作到近70岁期間,没有耽误过一节课,缺席过一次门诊。 </p><p class="ql-block"> 母親毛海云生于苦难之中,在党的教育下成长,从山区童养媳出身,14岁参加共产党,在革命路上的努力踐行。她在九连山根据地白雲医院经历了战火沐浴,出色地胜任了醫務工作。從九连大山出来后,又奔赴解放海南战役的防鼠疫最前线。解放后,在党的培养下,二度进入高等学府深造,不断提高完善自身的医疗学术水平,最后成为广州中医药大学的教授。受到學生和衆多患者的好評,是我們兩姐妹的永遠的榜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