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

光亮(媒体人)

<p class="ql-block">暮色漫过站台时,八旬母亲佝偻着背,仍用布满老年斑的手,和姐姐一前一后颠簸着朝着我的方向走来,我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又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母亲攥着姐姐的胳膊,颤巍巍地追了过来。</p> <p class="ql-block">“再送送,就送到马路对面。”姐姐说话时嘴角不自觉地歪斜,这是手术后留下的印记。母亲附和着点头,银丝在风里飘成霜雾。我望着她们相互搀扶的身影,喉咙突然发紧——本该被照料的六旬女儿,如今成了母亲放不下的牵挂。</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斑马线前,我执意让她们止步。绿灯亮起的瞬间,回头望见两人站在梧桐树影里,像两株相依的老藤。母亲踮着脚挥动褪色的蓝布衫,姐姐则举起还不太利索的手,缓慢地划动,如同笨拙的蝴蝶。来往车辆的灯光在她们身上明明灭灭,恍惚间竟像隔了一层毛玻璃。</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公交车启动时,后视镜里的身影越缩越小。母亲的腰弯得更低了,姐姐倚着她的肩,两人的轮廓渐渐融成模糊的灰影。突然意识到,那些被岁月抽走的气力,正悄然丈量着我们之间的距离。每一次挥手作别,都是沙漏里又流逝的一粒沙,提醒着有些告别,或许已在来的路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