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的基因》读书笔记：第十章：群居优势：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吴小庆

既然每一个个体都是自私的，那为什么大多数动物还是选择群居，不选择独居呢？

群居生活可以为一个自私的个体带来各种各样的好处，动物之所以要聚居在一起，就是因为它们的基因从群居生活的交往中得到的好处多，而付出的代价少，“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就是相互利他行为的基础。

最常见的例子就是南极的帝企鹅，在大雪纷飞的冬季，气温降到零下40度以下，这时一大群帝企鹅在冰天雪地的狂风中挤在一起，抱团取暖，每只企鹅暴露在外的身体面积要比自己独处时小得多。这时据说在企鹅群中心的温度可达零上37度。用这种方法帝企鹅渡过了南极的寒冬，在这种环境中，不抱团的话，它们一只也别想活下来。

（图1：抱团取暖的帝企鹅）

一群鸟在天上飞的时候，常排列成“一”字形或“人”字形，这是因为排在后面的鸟能够从前面的鸟所激起的空气动力学方面得到好处，减少阻力。同样的原理也适用于鱼群，所以鱼也总是一群一群地游来游去，这就是鱼类总是成群结队一起活动的原因，对这一点渔民最有体会。

（图2：呈人字形的飞鸟）

（图3：飞鸟）

但动物聚合成群最大的优点是捕食和逃避被捕食。从所周知，狼群比孤狼能捕获更大的猎物。而对被捕食者来说，那就是生死存亡的问题。每一个被追捕的动物周围都有一个危险区，在这个危险区内，从任何一点到这个动物的距离都短于从该点到任何一只其他动物的距离。这个危险区大体上是一个六边形的，任何一只头脑清醒的动物都会尽量缩小其危险区。缩小危险区最好的措施就是向群体中心移动，不幸的是，边缘总得有人，向心移动终会受到阻力，而兽群中心的草总不及边缘草场的草鲜美。所以有些动物在自由觅食时可散在存在，而在迁徙时往往聚合成群。这些兽群并没有任何利他的动机，相反只有每个个体为了自私的目的而利用其它个体，来为自己服务。

（图4：鱼成群，不仅是觅食）

但事情变化就是如此诡异，恰恰是利用他人的行动，反被他人利用了，这种相互利用的性质是利己还是利他还很难说。如鸟类的报警声，一只鸟发现了捕食者完全可以悄悄溜掉，但他溜掉肯定是要单独行动的，而单独行动的风险还是很大，脱离队伍可能是一种自杀性的策略。众所周知，捕食者专门寻找落单、孤单的动物下手。所以这只鸟，并不立即跑掉，而是大声鸣叫，让大家警觉起来，一起跑掉，这样它就可夹在鸟群中一起跑掉。这确实要比单独偷偷跑掉安全的多，这就是鸟类报警的利己与利他结果。

这就是在群体生活中，利己行为可以转化成利他结果，而利他行为也可转化成利己结果。

（图5：角马迁徙）

直到现在，我们人群之中，还保留着一种随大流的行为，因为这是一种最安全、获利最大的策略，也最能保护自己。中国早就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枪打出头鸟”都是一个道理。随大流是一个最好的避险获利方法。

群居生活中，规模最大的，也最引人瞩目的就是蜜蜂与蚂蚁的群居生活，小小的昆虫，依靠群体的力量，创造出非凡的成果，就是我们人类也不可小嘘它们。这里讨论最多的就是蜜蜂为保卫蜂巢而采取的自杀行为，这是纯粹的利他行为。蜜蜂的尾部有刺，刺与蜜蜂的内脏相连，在蜜蜂螫出它的尾刺时，内脏也一起螫出，蜜蜂固然可以刺痛对方，但它自己也必死无疑，它以自己的死亡保卫了蜂巢，这就是纯粹的利他行为。但蜜蜂这小小的昆虫为什么会有如此崇高的行为呢？

仔细分析一下就明白了，这是自私的基因在操纵的结果。这些蜜蜂是工蜂，没有生育能力，不能把自己的基因传递下去。在蜂群中有生育能力，能传递基因的只有蜂王。因此工蜂的作用，就是保卫蜂巢，保卫蜂王，即使牺牲也在所不惜，并不损害基因的利益，因为保卫基因传递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只不育工蜂的死亡对其基因的影响，等于一棵秋天的大树掉落一片树叶一样。

（图6：蜜蜂）

一个群居的昆虫群落就是一个大家庭，其所有的成员都是一母所生，职虫从不繁殖，有繁殖能力的雌虫称为女王。比蜜蜂更出色的是蚂蚁，蚂蚁世界更像是一个社会，分工更细，与人类社会也更有类似性。

蚂蚁部落也分为游牧部落，如行军蚁，四处游荡，遇到什么攻击什么，吃掉什么，等于人类的打猎。也有农耕部落，如南美的“阳伞蚁”。这种蚂蚁的繁殖能力特别强，其群体可达200万只之多，它们四处采集树叶，带回蚁穴。这种蚂蚁的蚁穴特别大，它们采集树叶却并不吃掉它，而是嚼碎它作为肥料来养殖一种菌类，它们就以此为食。等于我们的农民种地，农耕部落。更有甚者，它们还能养殖，不错，养殖奶牛。

有一种“蚜虫”，以植物为生，却能分泌含糖丰富的“蜜汁”，有时一只蚜虫一小时之内就能分泌出超过其自身重量的蜜汁，蚜虫多时，蜜汁如雨点一样洒落地面。而蚂蚁喜欢这些蜜汁，就在那里等着，天赐甘露。有的蚂蚁会用触角按摩蚜虫的臀部来催奶，更有甚者，有的蚂蚁会将蚜虫的卵带回家中，妥为照顾，并饲养蚜虫的幼虫，等它们长大以后吗，又将它们轻轻地送到地面富含多汁树叶的地方，并加以保护，取得蜜汁的专利权。蚂蚁养殖蚜虫正如我们养殖奶牛一样。

（图7：蚂蚁“催奶”）

蚂蚁天生好斗，不亚于人类。战争时常常成千上万出动，浩浩荡荡，杀向对方。杀死对方的成虫，摧毁对方的巢穴，抢夺对方的粮食。

但有时它们却并不是为了抢夺食物，而是抢夺对方的虫卵，难道是它们要将对方的虫卵为食。这你就太小看这些昆虫了，它们并不吃掉这些虫卵，而是精心照应着这些虫卵，让其孵化成虫。这些幼虫在掠夺者的蚁穴中孵化长大，它们并不知道自己已变成奴隶，按照本能，它们像在自己巢穴里一样执行职责。管理蚁穴、清洁卫生、收集粮食，照料幼虫等日常工作，而那些本巢穴的蚂蚁则主要是外出作战，掠夺更多的虫卵，以制造出更多的奴隶出来。

在人类也是掠夺对方人口，特别是孩子，成为奴隶，然后，奴隶的后代还是奴隶，奴隶制度就这样形成了。非洲人被卖到了美洲就成了奴隶。

（图8：蚂蚁与蚜虫的共生）

蚜虫的口器不利于自卫，而蚂蚁不善于吸取植物的汁液，两者结合起来，合作的基因就处于有利地位。蚂蚁与蚜虫的关系其实就是互利关系，在不同物种成员之间的这种互利关系称之为“共生”现象。

进一步分析，互利的共生关系其实是生物界的一个普遍现象，我们自己体内就有很多共生体。我们每个细胞内都有一个线粒体，这些线粒体是细胞的能源站，为细胞活动提供能源。如果线粒体停止供能，细胞也就生存不下去，而细胞为这些线粒体提供原料及营养。

现代发现，这些线粒体原先是独立生活的，后来遇见了细胞，两者结合，转入细胞内，所以我们现在的每一个细胞都是一个共生体。再仔细分析下去，其实我们的每一个基因都是一个共生单位，许多基因聚在一起，互为支撑，合作共利，构成一个基因群，无数的基因群再构成一个庞大的基因系统，形成生物、以致人类。

（图9：迁徙中的角马）

可以说，人类就是一个共生产物。那么，病毒呢？从基因分子来说，病毒也是一个DNA或RNA片断，与正常的基因并没有原则上的区别。但问题在这里，这一小片基因片段，由于各种原因，并没有被整合到共生系统中去，于是就游离在外，成为流浪基因。这一小片流浪基因的目的，就是归入群体，不惜通过一切手段、一切可能途径，直接接触、空气、食物（消化道、呼吸道）等，进入到细胞的共生系统中去。

它进入细胞后，首先要破坏原先的共生系统，接着自己再嵌入进原先的共生系统中去。支配这个共生系统或寄生于这个共生系统之中。这就是“病毒”。

而随着原先共生系统的破坏，细胞代谢也就出现了不协调，功能出现紊乱。因此细胞也就不欢迎这些基因，竭力想将它们排除出去，战斗也就打响了。如果这些病毒被打败了，就被排出。如果这些病毒打赢了，就整合到原先的细胞中去，而细胞也就改变了原先的性质与功能。寄生的DNA则采用一种较为温和的形式，不改变原先细胞的性质，但它们不付出，只获利，所以也不受宿主的欢迎。

（图10：角码渡河）

群体生活的优点在于“相互利他”行为，即互相帮助。如A头上有一只寄生虫，B为它剔除掉；不久以后B头上也有寄生虫，B就去找A，希望A也为它剔除。这就是相互利他。动物研究发现，这种相互利他行为是能够互相识别并记忆进化的。不同物种之间的这种互利行为是经常可见的，如清洁鱼、清洁鸟。

但有群体的地方就有左、中、右。有些个体专门为别人服务而得不到别人服务（傻瓜个体）、有些专门接受别人服务而不给别人服务（骗子个体）、有些个体则你为我服务我才能为你服务（斤斤计较者）。研究发现，专门提供服务而得不到回报的傻瓜群体是注定要灭绝的，而那些专想获得别人的服务却不给回报的骗子群体最终也是会灭绝的。留下来的都是那些斤斤计较者，就是那些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个体。尽管程度不一样，但就是他们构成了群体，这就是群体生活的秘诀。

（图11：孤独的尼安德特人）

但群体生活最大的优势不仅仅在于觅食、安全、分工，更重要的是在于交流。众所周知，除了人类外，许多其他动物都能够使用工具。但制作工具的技术，是不会自行掌握的，需要长时间的学习。如猴群利用石块敲开坚果的方法，选择什么样的石块，如何砸法都需要学习，这种技术是需要传授学习的，群体生活就为这种传授技术本领提供了机会。进一步还可以发挥联想思维，艺术创作，这就为群体的进化提供了动力与机会。

有人分析，尼安德特人身强力壮、脑容量也大，但为什么在生存进化中没有战胜智人，而消亡了。就是因为他们的群体是以家庭为单位，不够大，交流不足，学习机会少，进化就慢。而智人尽管脑容量较小，力量也弱，但为什么能赢得生存进化呢？就是因为群体大，据考古发现，当时智人的群体可达200人以上，人多，力量大，交流多，互相学习多，发展也快。群居量大是智人进化所以成功的保证。

（图12：群居的智人）

目前人类已进入信息化时代，整个人类已成为一个群体，互相学习、交流更为广泛，普及。这也是最近几百年来人类发展加速度的一个原因。谁孤立、谁落后、谁消亡。当我们把这种相互利他行为概念用于我们自己物种的时候，我们不难发现，正是这种相互利他行为促进了人类的进化和发展，是人类得以成功的秘诀。

吴小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