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明城墙前世今生（二十四）——玄武湖畔玄武门（丰润门）

婉约天空

　　玄武，中国古代四大神兽之一，主要象征北方，古代北城门多称玄武门，如西安洛阳等。南朝时期宋嘉元年间（424年），因后湖（今玄武湖）现扬子鳄，形似龟蛇灵物，加之在宫城北侧（北方守护神为玄武），后湖始称玄武湖。作为中国最大的皇家园林，长期以来，由于高大的城墙围隔，普通市民进湖游览十分不便，1908年，清政府拟在南京举办第一次世界博览会——南洋劝业会，会场地址就在玄武湖附近的丁家桥一带，于是破墙开门，使紫金山玄武湖的湖光山色为世博会增色助力，使两者相得益彰，势成必然。

一、玄武门位置及特点。

　　玄武门位于玄武区西北玄武巷1号，是玄武湖正大门，在人头像形城墙轮廓线的眼窝处。它不是明代所建，而是开辟于清朝末年。

1、玄武门开通，助力南洋劝业会（1910年）。为一场活动开辟一个城门，玄武门是唯一的。

2、玄武门开通，成就一座公园，标志着玄武湖成为近代历史意义上的公园。

3、玄武门是一座独特的城门，城楼在所有城楼中是独特的（两层双楼），门劵是独特的（三孔门一般大），色彩是独特的（门券蓝色）。

4、玄武门开通，成为民国时期非主要交通功能（休闲场所）城门的唯一。

5、玄武门附近，民国时期曾经是名流集中居住地，民国建筑保留较多。

6、玄武门附近留下记忆最多—玄武区，玄武门街道，玄武门路，玄武门地铁站，玄武门公交站，玄武饭店，玄武湖等。

二、玄武门前世

1、何时开通？玄武门是因为南洋劝业会而开辟，究竟是哪年？有三说：据南京城墙博物馆，丰润门（1928年前的称谓）1909年开通。据百度百科，丰润门开辟于1908年。据南京明城墙研究学者王燕燕，丰润门开辟于1910年。笔者认可1909年之说。

2、名称演变。玄武门缘起南洋劝业会，而南洋劝业会由两江总督，南洋通商大臣端方发起承办，1909年，张人骏接任，由于其籍贯为河北丰润，城门建好后，即称丰润门。1928年4月更名为玄武门，1929年，时任中央研究院院长蔡元培应邀题写门名并制石额至今。

有意思的是，据1928年最新首都城市全图，丰润门一度改名为桃源门，有寓意玄武湖为世外桃源之意。

据南京城墙博物馆，为庆祝北伐战争胜利，玄武门曾经称为中正门。

3、城门变化。1909年丰润门初开通为单孔券城门，何时建三孔，有三说，据南京城墙博物馆，1928年拆除单孔丰润门，改建成三孔，并改名为玄武门；据研究学者王燕燕，丰润门1931年由一孔改为三孔；据玄武湖公园史料馆，玄武门1934年开通三孔。本篇以博物馆为准。

端方（1861.4—1911.11），满洲正白旗人，晚清重臣，官至直隶总督，北洋大臣，任两江总督、南洋大臣时，发奏折给朝廷，建议举办南洋劝业会，得到批准。1909年12月，因“东陵拍照案”被革职。1911年在川汉铁路督办任上，被起义新军所杀。端方曾考察欧美，思想开明，兴办现代教育，开女生留学先河（宋庆龄是首批留学女生之一），被誉为晚清开明派。

张人骏（1846.2—1927.2），河北丰润人，晚清政治家，1909年7月，端方升任直隶总督后，继任两江总督、南洋大臣，主持举办南洋劝业会，开辟丰润门。其堂叔张佩伦是李鸿章女婿，民国女作家张爱玲是其堂侄女。历史评价是对社会有一定贡献的有爱国心的官员，有在晚清官场不多之正派。

无城楼之老照片

三、玄武门今生（图为玄武湖隧道小门）

1984年，为庆祝新中国成立35周年，南京市政府在玄武门加建城楼，使其成为当时的地标建筑。

作为中国唯一世界文学之都（2019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创意城市网络授予），城门内侧，金陵图书馆与云几品牌合作，建设文学之都客厅，玄武门被赋予新内涵。

城门外侧，有相亲角，年轻人浪漫之旅开启的地方。

城门内左右原来是民居，现拆迁打造成市民休闲场所。

城墙成为市民生活的一部分。

玄武门内南侧，政府用石刻再现当年的筑城场景，这里是整个城墙沿线唯一的。

260平米石刻浮雕组图，让市民在休闲的同时，了解传承城墙历史文化。

今天的玄武门是南京人气最旺的地方之一。

四、历史瞭望。玄武门附近历史底蕴深厚，文物遗存较多，尤以民国建筑群为特色。

1、玄武湖公园。玄武湖公园座落在玄武门外，作为公园已有百年历史。玄武湖公园作为现代意义上的园林1927年6月正式对外开放，作为皇家园林已有1600年历史，是中国最大的皇家园林湖泊，中国十大名湖，由五洲一园（情侣园）一路（环湖路）组成，是集自然美景、历史文化与现代休闲于一体的综合性公园。公园曾接待过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金日成、西哈努克等领导人。玄武湖公园被誉为金陵明珠，现为国家AAAA级景区（正申报五A），2010年10月1日起，免费对社会开放。

玄武湖公园有著名的八景。

揽胜楼前的合唱团

2、玄武湖公园的历史遗存。玄武湖公园历史遗存丰富，主要是明代与近代。武庙闸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郭璞墩、揽胜楼、喇嘛庙诺那塔等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多达7处，主要集中在梁洲。

3、后湖黄册库遗址。后湖（今玄武湖）黄册库是明朝应天府（今南京）专门收贮全国赋役档案的“中央档案库”，位于今玄武湖的群岛上，主要集中在梁洲，为中国古代规模最大的档案库。

黄册制度的设计在当时堪称完美，它建立了明朝税赋的基本依据——土地户籍——档案台账，十年更新一次，为后来永宣盛世打下基础。

　　黄册制度从1381年开始推行，永乐迁都北京后，南京作为南都，后湖黄册库仍然使用。从1391—1642年的250年间，累计收贮黄册179万余册，建有库房约960间，明正德八年（1513年），户科给事中兼管后湖黄册库事务的赵官撰有《后湖志》，对黄册制度及黄册库管理等信息作系统记载。

明朝后期，黄册制度日渐荒废，档案造假成风。万历十一年（1583年），黄册库主官余懋学抽查扬州兴化（今属泰州）黄册，有3700余户户主年龄皆逾百岁。

据史书记载，崇祯十五年，竟然查出里面有的户口数字原样照抄洪武年的册籍。其时黄册纸已用作药捻和引火，到了清代，已作废纸流逝于世间，部分被收于清内阁大库，目前，仅有少量黄册原件收藏于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

后湖界石碑

黄册库在清代损毁，基本无存，后湖作为中央档案库禁地，严格限制人员往来，禁止打鱼耕种，并立界碑，界碑是唯一实物遗存。其遗址现为玄武区不可移动文物。

4、南洋劝业会遗存。南洋劝业会是中国举办的第一次世界博览会（这是近代史上又一南京第一。其他几个是：第一个与西方签订不平等条约《南京条约》的签约地；第一个开设市内轨道交通的城市；第一个生产化肥的城市。）从1910年6月5日开幕，至11月29日闭馆结束，有30多万中外客商参观。主会场在丁家桥南（东大医院大门）至三牌楼北一带（南京工业大学校区），占地700亩。与今天的已经是主城市区不同，100年前，这一带还主要是农田村舍。

之所以称其为南洋劝业会，是因为主办官方首长称南洋通商大臣。参观者中，有知名人士，如为开拓学生视野，时任绍兴中学监学兼博物教员的鲁迅，曾组织200多名学生前来观摩。

为吸引人气，主办方举办了中国第一次马拉松比赛，平时还有演艺，马戏，剧场，甚至有灯光秀等，一时热闹非凡。图为在原址路边墙上展示当年活动老照片。

唯一的南洋劝业会原物原址遗存——水泥伞亭已伫立原地100多年，满满历史感。

由于现代城建开发，南洋劝业会会场内几乎所有建筑都已消失，仅有石虎与水泥伞亭被保留——现在新模范马路5号南京工业大学校园内，静静的记忆着昔时的繁荣。

5、附近的民国建筑，名人故居。玄武门开通后，市民进出玄武湖很方便，城市花园吸引众多达官贵人，许多政府机关，政要，文化名人在此安家置业，主要形成两大片区：玄武门左侧城墙边的政要聚集的百子亭、天山路片区；稍远处文化名人聚集的傅厚岗、高云岭片区。这里是南京继颐和路公馆区、梅园新村公馆区外的第三处民国名流聚集区。

（1）临时政府参议院旧址。位于湖南路10号，由南通工专毕业的孙支厦设计，1909年开工，1910年落成，为法国宫殿式建筑。1909年为江苏省咨议局，1912年为中华民国临时参议院，后作为国民党中央党部。2001年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傅厚岗片区，有民国建筑、名人故居旧址23处，包括八路军驻京办事处旧址、李宗仁公馆旧址、法国驻华大使馆旧址、缅甸驻华大使馆旧址，张治中、吴贻芳故居等，当代江苏文化名人匡亚明（南京大学党委书记、校长）、书画大家林散之、钱松嵒、亚明、武中奇、高马得等均居住过此地。

吴贻芳（1893—1985），著名教育家，曾任金陵女子大学首任校长，江苏省副省长。她是第一位在联合国宪章上签字的女性。

（2）八路军驻京办事处旧址。位于傅厚岗66号、29号，1937年8月至12月，国共合作后此处为八路军（后改为十八集团军）驻京办事处驻地，为三层西式楼房，原为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公馆。2019年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3）法国驻华大使馆旧址。位于高云岭56号，原为军统局局长贺耀祖1937年前所建，1946年至1949年为法国驻华大使馆。现为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南京重要近现代建筑。

（4）李宗仁公馆旧址。位于傅厚岗30号，是一座三层楼大院落，始建于1934年，1947年至1949年，李宗仁及随员入住于此，期间，李宗仁出任国民政府副总统和代总统。

李宗仁（1891—1969），广西临桂人，国民党桂系首脑，抗战初期，曾成功指挥了台儿庄战役并取得重大胜利。李宗仁1949年底去美国，1965年回大陆，1969年病逝于北京。

李宗仁公馆旧址现为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南京重要近现代建筑。

百子亭片区。正在修缮中，部分已对外开放，包括徐悲鸿、傅抱石、唐生智、桂永清、王世杰、段锡鹏等11处名人故居，多为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

（5）徐悲鸿故居，位于中央路东侧傅厚岗4号，1931年购地自建，徐悲鸿曾命名“无枫堂”。原来别墅建好后，其得意女学生孙多慈曾送来百余株枫树苗，美化庭院，时任徐太太蒋碧薇铲除之，此事致徐蒋婚姻加速崩溃。徐悲鸿曾刻“无枫堂”印章纪之。本处住所在徐蒋分手后归蒋碧薇居住，现为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

徐悲鸿（1895—1953），江苏宜兴人，被誉为中国近代绘画之父，首任中央美院院长。徐悲鸿是最早公开提出保护明城墙的文化名人。1928年徐应聘任中央大学美术系教授，1929年，蒋介石为建中央陆军军官学校而拆墙取砖，徐悲鸿发表了《对南京拆墙的感想》高度赞扬南京明城墙在历史、文化、美学上的崇高价值。在强大的社会压力下，蒋下令停止拆墙取砖。

（6）傅抱石故居，位于傅厚岗6号，紧邻徐悲鸿故居，建于1948年，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

傅抱石（1904.10—1965.9），江西新余人，“新山水画”代表人物，他在山水画中采用了独创的“抱石皴法”超越前人，冠绝当代。“抱石皴”弱化了传统中国画对线条的依赖，带来了中国画新的审美情趣。傅抱石曾任江苏省国画院院长。

百子亭片区民国建筑群充满艺术韵味，成为历史记忆。

此外，玄武门附近的天山路，高楼门，北极山村一带也散落保存有一些民国建筑，多数被区文物部门挂牌保护。

（7）比利时驻华大使馆旧址，位于高楼门42号，现为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南京重要近现代建筑。

五、美哉，玄武门城墙

玄武门位于明城墙东线台城至神策门段的中段偏南处，此段城墙均由下部条石，上部城砖规范构建，保存完整，周边环境的优美协调，步道内外基本贯通（除北段神策门附近城内侧），山水城林交相辉映，是南京最美最方便观赏的城墙段。

春樱花树下的玄武门

夏日绿色玄武门

秋银杏中的玄武门

冬日玄武门雪景

玄武门西侧的乌桕树

5.18国际博物馆日，市民结伴走城墙（从神策门至玄武门）。

城墙下戏猫图

城墙下听乐图

城墙下静思图

在城墙上远眺紫金山。

在紫金山上俯瞰明城墙。

相看两不厌

城墙对钟山

玄武门，坐西朝东，为玄武湖景区入口之门，也是城东北进城之门，在此处你进入城门，甚至很难分清城内城外。

　　据明太祖实录，洪武十九年（1386年）新筑后湖城，说明为建黄册库，洪武皇帝从台城处止西向北，另筑城向北延伸，此举大大拓展了城区范围，也将后湖与主城隔开。这段城墙是所有明城墙中最窄之处——仅3—4米，登上城楼，可见玄武门之灵秀远超其他诸楼。

玄武，龟蛇结合灵物，用其命名城门，源自临近玄武湖，因城因湖，聚集了一大批民国文化名人、政要，见证了南洋劝业会的繁盛。玄武门北侧有登城口，向北可达神策门，向南可达解放门、台城段城墙，来南京观山水、看风景，走城墙、访历史，忆名人、探故居，玄武门是最好的打卡地之一。

　　虎踞600年，龙蟠70里，下期，我们将到城墙的丁字路口，见证古代历史与现代建筑同框，解放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