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欣赏中国画？》 | （166）山水寄情《树色平远图》

村夫草堂

北宋郭熙（约1000-1090年）《树色平远图卷》绢本水墨设色，纵35.9厘米，横104.8厘米。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

郭熙是11世纪晚期杰出的山水画画家。虽然他所擅长的蟹爪树、鬼面皱都师法画家的惜墨如金形成鲜明对比。李成（919-967)，但他独特的笔法，丰富明洁的墨色，甚至有些奢侈的用墨，和早期画家的惜墨如金形成鲜明对比。

《树色平远图》的笔法和构图与郭熙1072年完成的名作《早春图》（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如出一辙。两幅作品都表现山谷树石从烟云氤氲的背景中浮现，又同时没入其中：坡石和远山用轮廓线勾勒，皴擦晕染，笔墨连绵交错，呈现出清润朦胧、绵延相连的山色。

郭熙在他的画论著作《林泉高致》中对其绘画技法做如是表述："用浓墨焦墨，欲特然取其限界……用青墨水重叠过之，即墨色分明，常如雾露中出也。"

所谓"平远"，是由近及远眺望平原或低平山势之辽阔开放的构图，这是中国传统山水画"三远"构图法之一。

另外两种是"高远"，即由下而上仰望山巅之高耸雄伟的构图，以及"深远"，即由前至后窥见山中之深奥幽远的构图。

郭熙的画法演变自李成的传统平远构图﹣﹣前景树木高大，背景衬以开阔的河谷地势。

与包括大诗人苏轼（1036-1101）和黄庭坚（1045-1105）在内的众多当世文人的交好，使郭熙的山水画更多传达出诗歌的意境和情致，而不仅仅是自然之"理"。郭熙对表达景物在一年内不同季节和一天内不同时间的细微差别有着特别的喜好。

这幅精心构划的画作应该是郭熙晚期的作品，是他在退休离京前为一位同僚所作。

画卷开篇就点出了这种离别的情绪。两位渔翁泛舟河上，岸上一行人正向着远处的山间走去，预示着即将踏上告老还乡的归途，而其人生旅途的最后一段似乎正在路的尽头等待着他。

凋零的树木，愈加深重的雾气，流露出枯寒萧瑟的深秋气息。

画卷的后半部分构图将观者的视野收拢，坡岸景致沿对角线构图，将视线向左引至河面小桥上，桥上两个老者正走向一座凉亭，这或许是郭熙和他的朋友（郭熙作此画时巳年近八旬）。

前景中两棵苍劲老树连根而生，枝干虬曲盘回，和两个老者弯腰驼背的姿态相呼应。远处的亭子或为京城郊外某一凉亭，师友同僚聚于此为即将离京的友人饯行。几个仆从捧着食盒和琴，走在前面，准备为这场送别去布置一些简餐。鉴于两个老者年事已高，这次送别恐怕也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聚了。而这种强烈的情绪都巧妙地经由画中景致传达出来。

本文摘自何慕白的《如何读中国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