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人物：老棠爷

薛宏新

市井人物：老棠爷

文/薛宏新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咱那陈州城里有个老棠爷，那可是个人物。老棠爷本名不叫棠，因他排行老三，又爱摆弄些花木啥的，大伙儿就戏称他“棠三爷”，叫着叫着，“老棠爷”这名儿就传开了。

老棠爷有个绝活，就是会修那老式的收音机、自行车啥的。那时候，这些东西金贵着呢，坏了可没人舍得扔，都得找老棠爷来拾掇。老棠爷那手艺，嘎嘣脆，啥毛病到他手里，三下五除二，准能搞定。

这天，老棠爷正坐在他那小铺子里，叼着根烟袋，哼着小曲儿，悠闲着呢。突然，一阵风似的，卷进来个人，定睛一看，嘿，是城里有名的“快嘴李”。

“老棠爷，我那自行车出毛病了，您给瞅瞅。”快嘴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老棠爷眯着眼，瞅了瞅那自行车，慢悠悠地说：“啥毛病啊？是不是又跟哪家的猫儿狗儿赛跑，把链子跑掉了？”

快嘴李一听，乐了：“老棠爷，您可真神！就是链子掉了，我愣是没装上。”

老棠爷哼了一声，接过自行车，三下两下，链子就归位了。快嘴李佩服得五体投地，掏出钱来就要给。

老棠爷一摆手：“得了，几个小钱儿，不用给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快嘴李一愣：“啥事儿？只要我能办到，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老棠爷笑了：“没那么严重。我听说城南头那老柳树下，最近晚上老有个影儿晃悠，吓得人不敢过。你胆子大，去瞅瞅是咋回事，回来跟我说说。”

快嘴李一听，心里直犯嘀咕，但嘴上还是答应了。当晚，他硬着头皮去了城南头，结果啥也没瞅见，回来就跟老棠爷说了。

老棠爷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怪事儿，莫非是我眼花了？”

这事儿还没完呢，过了几天，城里又出了件大事儿。张寡妇家的鸡丢了，那可是她的命根子啊。张寡妇哭得死去活来，找到了老棠爷，让他给想个办法。

老棠爷沉思了一会儿，说：“行，这事儿我管。不过，你得先给我弄点酒来，我得喝两口，才有灵感。”

张寡妇一听，连忙跑回家，拎了瓶酒来。老棠爷喝了几口，一抹嘴，说：“走，咱去瞅瞅现场。”

到了张寡妇家，老棠爷围着鸡窝转了几圈，突然眼睛一亮，发现了点线索。他顺着线索找，最后竟然在城隍庙后面找到了那只鸡，还有个小贼正啃着鸡腿呢。

老棠爷一声吼，小贼吓得撒腿就跑。老棠爷也不追，拎着鸡就回了张寡妇家。张寡妇感激涕零，要给老棠爷磕头，老棠爷连忙拦住：“别磕了，磕得我头疼。不过，这事儿还没完呢。”

原来，那小贼是老棠爷的远房侄子，不务正业，净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老棠爷把他拎回家，一顿狠训，又给了他点路费，让他去外地谋生。

这事儿刚消停，老棠爷又摊上大事儿了。城里来了个外乡人，说是个风水先生，要在城里找个风水宝地，给他老娘下葬。这风水先生可神了，走到哪儿都能说出个子午卯酉来。

城里人好奇啊，都围着看。那风水先生转悠了几天，最后竟然选中了老棠爷家那院子后面的空地。老棠爷一听，急了：“那地儿是我的，凭啥给你埋人？”

风水先生冷笑一声：“哼，你那地儿是风水宝地，埋了我老娘，你家也能沾光。”

老棠爷一听，火了：“我沾你啥光？我宁可不要那光，也不让你埋！”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闹到了县里。县里领导一听，也犯难了。这风水先生说得头头是道，老棠爷也死活不让。最后，领导想了个办法，说：“这样吧，你们两人各说各的理，谁说得有理，那地儿就归谁。”

老棠爷一听，乐了：“行，我先说。那地儿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有地契为证。再说了，那地儿埋了人，我家后院还咋种菜？菜不长，我吃啥？”

风水先生一听，愣住了。他没想到老棠爷这么有理有据。他想了想，说：“那地儿虽然是你的，但风水好，埋了我老娘，你家后代能出大官。”

老棠爷一听，笑了：“出大官？我出个大官有啥用？我还不如要我的菜呢。再说了，你凭啥说那地儿风水好？你见过风水好的地儿都埋啥人吗？”

风水先生一听，愣住了。他还真没见过风水好的地儿都埋啥人。他想了想，说：“那地儿龙脉相连，是块宝地。”

老棠爷一听，更乐了：“龙脉相连？你咋不说那地儿还跟天安门相连呢？我告诉你，那地儿就是我种菜的地儿，谁也别想抢！”

最后，领导一听老棠爷这么说，也乐了。他拍了拍老棠爷的肩膀，说：“行，老棠爷，你说得有理。那地儿还是你的，谁也不能抢。”

风水先生一听，灰溜溜地走了。老棠爷赢了，城里人都佩服得不得了。从那以后，老棠爷的名声更响了，谁家有难事儿，都找他帮忙。老棠爷呢，也乐意帮忙，他说：“咱这市井之人，就得互相帮助，才能过得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