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故事（二）——草堂的记忆

刚刚好

图 / 佚名 刚刚好文 / 刚刚好背景音乐 / 《杜甫草堂》孟广禄 　　诗仙李白，诗圣杜甫，中国历史上熠熠生辉的著名诗人。一位成长于四川江油，一位流寓于四川成都。 　　 茶馆、麻将与火锅是成都特色，这背景不是马赛克，是用麻将拼成的图案，别具一格。 更是一座让你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 杜甫是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与李白并称为“李杜”。尤以他在成都生活时所写的千古名篇《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成为初中语文课本的唐诗代表，至今也难以忘怀。 唐未明初，为避安史之乱，杜甫来到成都，在浣花溪畔盖了座茅屋搭建的草屋，居住了4年。 成都的秋天，雨水较多，有次狂风暴雨来袭，草堂的屋顶被吹翻，茅草四处飘落。 望着被风雨肆虐的茅屋，联想到自己漂泊不定的人生和无数与此相同的百姓，杜甫感慨万千，挥笔写下了 《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 ……………………………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成为不朽的千古绝唱。 这份忧国忧民的情怀，如屈原的《离骚》《天问》，在中华历史岁月的长河中，成为中华文化的瑰宝。 　　七十年代，诗仙李白故里——江油青莲太白祠 　　太白祠右厢房“请笔” 但对于这两位与川蜀有关的伟大诗人，以前知之甚少。 幼年在成都生活了9年，彼时杜甫草堂还未修整开放，且年龄太小也无所知之。 文革后期，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我插队落户于诗仙故里——江油青莲公社太白大队。大队将我安排到大队小学（只有3个班）所在的太白祠居住。 千年古祠太白祠，是宋代纪念李白修建的祠堂，多次修葺翻建。正殿是诗仙的塑像及郭沫若的书法。我住在正殿旁的右厢房“请笔”。自此我于诗仙千百年后结缘，方才对唐代大诗人李白有了更多认识。 居住在太白祠，挑高达十几米的正殿与厢房，空空如也……入夜，但凡有风吹动或蝙蝠等鸟儿飞过，声音响动让我惊悚难安。 高中老同学苟如湘，当年是学校红卫兵宣传队的笛子演奏员，告诉我找老乡要几根竹子，编个竹篾笆，买些白纸糊在篾笆上，做个房间吊顶形状弄上去，就行了。 那个年代，公社所在地的青莲镇没有文具店，县城能不能买到白纸也不知道。考虑再三我决定到成都去买，一则不会买不到，二是因李知杜，想去趟杜甫草堂看看，想法很单纯，也很傻，就是想知道诗仙与诗圣当年在蜀地居住的差异。 一九七七年的草堂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草堂 成都拥有4500年的文明史和2300多年的建城史，是中国唯一城名未改、城址未迁的历史古都。 在有四千多年历史的成都，烟火气里，藏着一处跨越千年的诗意秘境 —— 杜甫草堂。 当火锅的香气与盖碗茶的氤氲交织，谁能想到，在风景优美的浣花溪畔有一处院子，曾经是诗圣杜甫人生最安定的四年，更藏着无数震撼人心的故事与传奇。 但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杜甫草堂虽经整修后开放，却远远无法与今天的草堂相比。 记得是1969年秋季，成都之行我买了糊顶棚的白纸后专门去了草堂，那时去草堂的路还是乡村土路，没有直达的公共汽车，穿过百花潭公园，从浣花溪畔走进草堂，映入眼帘的是满眼的绿色和潇肃的黄叶。 草堂幽静、茂林修竹，花木掩映，环境优美，与我当时居住的太白祠相比，保护得更好。 时间有限，盘缠有限，匆匆忙忙囫囵吞枣似的走马观花，结束了第一次杜甫草堂之行。 浣花溪畔 父亲在世时抽烟很厉害，儿时的印象中他抽烟不多。上世纪五十年代末，他被西南王挟私打击报复后被贬，从成都调到江油后抽的很厉害了。 几十年烟龄导致他一到冬天就咳嗽厉害，不愿戒烟，直到医生下了结论：肺心病、肺气肿，也无济于事。 年幼时，父亲的烟味伴随着我们，烟的味道就是父亲的味道。 记得1977年冬，父亲咳嗽又加重了，怎么治都不见效，无奈之下去省医院检查后，看见肺部早已被烟熏黑的X光片，医生摇摇头直言不讳说：再抽下去，什么药也治不好你的病了。 根据医生的建议父亲住进了位于浣花溪畔的省草堂干部疗养院，病情严重时就住省医院。 此后年年冬天父亲都在草堂干部疗养院要住3个月左右，直到开春天气转暖。 自此每年冬季去疗养院看望父亲之余，都会顺路去杜甫草堂转转…… 因此人为之因，如此的拜访方式持续了多年，目睹浣花溪畔与草堂的变化，感慨万千…… 杜甫草堂 　　成都蜀锦制绣博物馆 一条小小的浣花溪,掩藏了成都无数精彩绝伦的往昔。 拂去历史尘埃,走进时空深处,隐藏在浣花溪里的一“溪”故事一“溪”诗,如汩汩清流,奔涌而来。 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四大名绣，湘绣、蜀绣‌、粤绣和苏绣中的蜀绣即源自浣花溪畔。 浣花溪畔的区域,曾经是名扬天下的蜀绣、蜀纸织(制)造重要产地。 2002年我买了神仙树中式风格小区“清华坊”，装修时客厅背景墙上选了幅风格一致的国画《八骏图》。但以什么方式放大挂于墙上，思忖再三，我想到了蜀绣。但这么大尺寸的蜀绣哪里能做？四处打听，才知唯有浣花溪畔的锦绣工场才能定制，浣花溪与蜀绣的故事再次深深地镌刻于脑海之中。 如今,在与杜甫草堂相距不远的草堂东路,在清代蜀锦生产旧址上,重建了一座锦绣工场——成都蜀锦制绣博物馆,这里陈列着各个时期蜀锦的代表,以及古老的识造机械,供人们参观、观摩。 蜀锦这项非物质文化遗产,永远地被保留在成都人的记忆中。 成都笺纸 古代四川生产的麻纸和楮纸,统称为蜀纸。蜀纸历史悠久,且纸质精良,有 “滑如春冰密如茧”的美誉。 在唐宋时期成为最主要的书画用纸、印刷用纸、官方公文书写用纸,著名的品种有玉版、贡余、经屑、表光等等。 唐代著名女诗人薛涛采用优质蜀纸制作的“ 薛涛笺”,曾风靡一时,成为文人所爱。唐末诗人郑谷把薛涛笺与著名的蜀茶并列赞美: “蒙顶茶畦千点绿,浣花笺纸一溪春。” 宋代政治家、史学家司马光‌也表达了对“西来万里浣花笺”的赞美,‌认为蜀纸质量太高,自己才藻不足以匹配使用如此精美的纸张。 正是盛产优质的蜀纸,所以成都才在宋代诞生了世界上第一张纸币——交子。 优质的蜀纸,成为四川在唐宋时期中国最早的造纸中心之一。而别名 “浣花笺”的薛涛笺正是来自浣花溪畔。 从唐宋至元明清，浣花溪一溪清澈透明的水,两岸郁郁葱葱的绿树,绿树丛中百鸟汇集,莺歌燕舞,美丽的传说、无数名人的足迹与留下的诗篇。 其中尤以南宋爱国诗人陆游在浣花溪岸赏梅所写: “当年走马锦城西,曾为梅花醉似泥。二十里中香不断,青羊宫到浣花溪。”——《梅花绝句》堪称完美。 宋代开始,浣花溪还自创了一个独具地方特色的节日—— “浣花日”。每年农历四月十九日，到了明代改为三月初三，这天,人们在浣花溪进行“大游江”,或泛舟,或赏花，或祭拜。 一千三百多年岁月里，这优美的自然风光与人文胜景,自然而然成为成都人民郊游的首选之地。 饱经战乱沧桑，多年颠沛流离的杜甫,从甘肃至陕西入川，到了成都后在浣花溪畔搭建了茅屋，过上了一段较平静舒适的生活。 这一溪赛过江南水乡的浣花溪,风景如画，诗情焕发,杜甫先后创作出《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蜀相》《江村》《草堂即事》《春夜喜雨》等240余首诗歌,其中不乏千古名诗。草堂因而被誉为“中国文学史上的圣地”。 草堂建筑群融合了川西民居风格与江南园林韵味。 有诗圣之誉圣地，有生产出天下第一纸币的涓涓清流与扬名天下的蜀绣，有赛江南水乡的美景，浣花溪畔成为达官贵人理想的居家之选。他们希望沾一沾诗歌的灵气,陶冶情操。 成都有种说法：东穷北乱、南富西贵！ 这八个字，前四字有争议，后四字几乎是公认的。尤其是西贵，甚至比南富更提劲，从某种意义上讲，浣花溪畔就是“西贵”的代名词。 2000年成都“草堂之春”别墅揭开了浣花溪畔豪宅之幕，隨后金林半岛、舜苑等相继建成，并称浣花溪顶级豪宅，至今仍是西贵的象征。 未曾想到2013年7月10日《北京晚报》继《南方周末》7月3日刊发了一篇《成都官场余震》的报道后，也刊发了一篇《从延安窑洞到浣花溪别墅》的寓意深刻的文章。 文中说，继原四川省委副书记李春城后，原四川省副省长，省人大副主任郭永祥涉嫌严重违纪，目前正接受中纪委调查，这是近期四川落马的第二位副省级干部。有一个细节，两位落马高官是邻居，都住在杜甫草堂南面的浣花溪别墅区里。 成都浣锦滨河路上的别墅区，有物业保安和武警双重站岗。隔段时间，还有特警骑着重力感应车，围绕着浣锦滨河路巡逻。3米高白色围墙里面，150栋中式别墅，坐落在浣花溪公园风景区中，被浣花溪原生态湿地和沧浪湖簇拥着。 这里不仅可以看见杜甫草堂的参天古树群和浣花溪公园的万树坡地森林，还紧邻府南河和浣花溪。 在浣花溪公园这片绝无仅有的地段，修建起70栋超过500 平米的独栋别墅，80栋超过400平米的联排别墅。尽管不乏质疑之声，却阻止不了这些超标准的每栋市价超过千万元的别墅住进了公仆贵人。 郭永祥住的是地上地下共5层、总面积超过600平方米的别墅。根据中央有关规定，副部级以上干部居住面积标准为200平方米。 文中作者说，我希望有机会去参观一下浣花溪别墅。从延安窑洞到浣花溪别墅，中间有70多年历史之隔，更有党的群众路线与脱离群众之隔，还有革命党与执政党的时空转换。 看过延安窑洞，再看浣花溪别墅，不知该如何理解不忘初心？更让人疑惑的是，对公然违反党的相关规定，违反“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整顿党员干部“四风”:即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和奢侈之风的公仆们竟然无所畏惧。 草堂历经宋元明清至现代，无数次修葺扩建，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一块圣地。 杜甫一千三百多年前在此地发出的忧国忧民，满含悲愤中写下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成为千古名篇。 浣花溪的芦苇又白了头。一干三百多年后，秋风依然在掀动那些金箔般的竹叶，但再没有茅草可卷。玻璃幕墙倒映着云絮，把古老的溪水分割成无数菱形光斑——每块碎片里都游着价值不菲的锦鲤。 浣花溪畔变了，茅屋变成了别墅，柴门变成了朱门。诗圣当年奋笔疾书旁的高墙大瓦，在禁卫森严中变成了官宦人家。白墙&紅墙、茅草竹屋&玻璃幕墙，豪华的居所主人并非寒士。 还有6亿国人生活在贫困线下（联合国标准），历史犹如一面镜子，折射出对现实最好的诠释！ 诗圣倘若有知在他干年诗魂栖所写下的千古名篇得以如此传承，不知作何感想？ 站在诗圣当年执笔的土地上，我仍能听见工部祠檐角的铁马与茅屋在风里吟诵着诗圣千年未绝的不朽诗篇。 2025•乙巳年小满于锦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