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寄哀思

老西·小米酒

千里寄哀思

文/老西

五月十七日午后两点多，忽接许久未联系昔日同事Wt电话，说：“申部长您在哪？Xj上午不在了……”我顿时愣怔，无语，凝噎。怎么能这样？人，为什么如此不堪一击？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走了？虽然我们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什么时候会来到。但Xj，她怎么能遭此厄运，遽然离世？

我和Xj一起在公司上班的时候，共事十五年左右，如说和她走得近且关系要好，整栋大楼里，Wt算是她的忘年交，闺蜜。而我，自认算是她男同事里走得较近的一个。现在她竟然就这样走了，这世间，真是常常天公不公，地道不道。使人无可奈何。

五月九日临近中午时分，Xj打来了电话，我原想她要说的是前段时间遇上的一件麻烦事，因这事她找我倾诉过几次，不曾想她却说：“申主任，我今天上午上到二楼的时候，感觉接不住气……”当时我并没有把她说的很当回事。我宽慰她说：“你现在有两个孙子啦，当这个奶奶肯定有点累了。”同时我又嘱咐她，“不过，你赶紧检查排除一下，做个心脏造影，最起码也要做个心脏CT。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当时我根本不敢把她和心脏病人联系在一起，而且还宽慰她说，疫情过后，许多人的肺功能都受到伤害，也许是肺有点小毛病吧！我还特意交代她：“咱们有个同事的妻子就和平医院CT室，心内科我也认识人，需要我帮忙就说。Xj在电话里说：“好的申主任……”我又交代：“检查什么结果，告我一下啊！”

万万没想到，五月十七日的早上，Xj竟因心脏病突发，撒手人寰。Wt在电话里说：“她做了心脏造影，说没问题……”

唉！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可以自己主宰，但是意外的来临谁都没办法预料。以前总觉得时间还长，还有很多相处的机会，随着年岁增长才发现，原来有的人早已经见过了最后一面。天灾人祸，何时来何时走无人可知，人很多时候都很脆弱，很不堪一击。

初见Xj的时候，她35岁左右，面容清秀，颇似87版《红楼梦》电视剧里林黛玉扮演者陈晓旭的容颜。当我这样说时，她笑着说：“许多人都这样说过。”陈晓旭1991年由演员转为商人，开启女强人之路。当总经理、制片人，比较成功。却在患乳腺癌后，于2007年2月23日在百国兴隆寺举行了剃度仪式，落发出家，法号妙真；同年5月13日，在深圳去世，享年42岁。而Xj，熟谙法律专业。当初作为专业人士引进，为公司的法律服务尽了全力。从公司内退后，受聘于一家律师事务所，还为一基层煤矿打赢了官司。她做事干练利落爽快，但略好强的性格，又使她在感情的世界里遭遇了挫折。如今儿孙绕膝，正当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生命之音戛然而止，终年54岁。难道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吗？

曾经，我和Xj，还有一个老同事，两男一女，仨人在一个办公室。离家远，午饭后常午休。三人三个折叠床，办公桌子管遮挡。我不止一次开玩笑说：“同事之间有时比夫妻还相处的时间长哩，早八点到下午六点，脸对脸，眼对眼。夫妻却是早出晚归的，处的时间短，一大半时间都在深睡状态，互不言语。”Xj便用方言感慨道：“您可说嘞！”

2010年12月下旬，我在北京阜外心血管病医院做了心脏支架手术。那时医保不联网，需要在长治医保中心按比例报销。当时Xj吩咐我找她爱人帮忙。我夸赞说：“他人很朴实，感觉不错……”结果几年后，俩人还是因种种原因分道扬镳。这是她的第二段感情。那时我和Xj聊到了她婚姻家庭方面的事情，她忍不住潸然泪下。“当路谁相假 ，知音世所稀”，感情的世界里，谁又能说得清呢？

2022年的7月，Xj的父亲因心脏病在北京安贞医院看病，我正好也因心脏病支架堵塞去了北京，我给她联系了一个老乡医生。后来她的父亲又去北京装了心脏起搏器。她的父亲年近九旬仍然健在，母亲是在八十多岁辞世，按说她的遗传基因很好，为什么会这样离开呢？

因为Xj通晓法律，我好几次请她帮我朋友们的忙，她总是竭尽全力。无论我们在一个部室，后来又成了两个部门，还是我俩都从公司内退后，她十分尊敬我。无论是打电话还是每次见面，开口便是“申主任”，口音亲切友好，不做作。而我，也总是把她当成邻家妺子一样，从不觉得有什么隔阂。

今年三月下旬和四月上旬，Xj遇到了一点麻烦事，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但她是个心直口快，性格略显急躁的人，我们见过两三次。近年来，她忙于看护两个小孙子，日常还忙些法律方面的事情，我忙于徒步登山、远游，我俩至少有一年半没见过面。这次我发现她的面容憔悴了好多，甚至于像是浮肿。聊到烦心事时，她的眼角顿时蓄满了泪水。我耐心地开导安慰了她。她的情绪也得以好转。她关心我心脏搭桥手术的身体健康，劝导我说：“申主任，您以后一定要少喝酒，多喝茶。”并送给了我一盒金菊梅茶叶。谁能够想到，她一向身体很好，竟倏然因心梗发作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年届九旬的老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情何以堪？

Xj走了，我的脑海里浮现着十五年前第一次见她和上个月见她的模样，我的脑海里回荡着她五月九日打电话咨询我时声音。为什么心脏造影没问题她还会突然心梗发作呢？短短几天，她已经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人，我再也不会听到她的声音说“申主任”啦。曾经是相处十分融洽的上下级，又仿佛无话不谈的兄妹情，如今随着她的远去，皆成过往云烟。

Xj，Xj你好！你的灵魂还在世间飘荡吗？今天，2025年5月21日，是你远行的日子。我远在1300多公里的他乡，不能去送你一程，甚为憾事。只能用这些文字遥寄哀思。从凌晨一点钟醒来，现在已经六点多。其间，窗外大风呼啸，暴雨倾盆，难道也在为你的远去而哭泣吗？

此刻，我身处川滇黔渝结合部的沪州，在沱江、长江交会处。听窗外江水滔滔，想起了南唐后主李煜词作《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Xj，你安息吧！无论你生前有多少牵挂和遗憾，有多少依依不舍，都随着你的突然远去，断尘寰，脱烦忧。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唉！Xj，人生在世有许多事情无法去解释，或许，一切皆命运。我远在他乡，愿你一路走好，在另一个世界无烦无恼，快乐逍遥。

此刻，我远在千里，想你今天远去，不能送你，忍不住泪滴。你走了，茶还在。待我返乡后，品茶，送茶的人却已离去，痛惜不已。

人生，当意外来临时，谁都没有办法避免，或许一个人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好好生活，把握当下，好好珍惜和身边人相处的时间。人生真正的清醒，是不再被金钱和名利蒙蔽，不再被虚幻的明天所绑架。真切地活过每一个属于自己的时刻，不辜负来世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