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话

待我长发及腰

好好说话 说话不难，好好说话却难如登天。 上周末去商场，看见一对年轻夫妇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一家三口站在商场一楼的儿童乐园出口处。看样子应该是小女儿刚刚从游乐场出来，小两口正在讨论下一步的行程。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他们。男人很是养眼，长得白白净净，上身穿着一件白色POLO衫，下身搭配一条浅灰色休闲裤，在偌大一个商场里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女人相对男人普通很多，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谈不上丑，也称不上美，是人群中最普通的一类人。 “我半年才回家一次，就在外面吃饭！”男人皱着眉头，大声对女人喊。 女人说话声很小，说了些什么，听得并不真切。 “爸爸，妈妈教我要好好说话！要控制自己的脾气！”小女孩拉着男人的手，抬头看向男人。 听了女儿的话，男人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他放低声音又对女人说了些什么，弯腰抱起女儿，牵着女人离开了商场。 起初我对相貌平平的女人不屑一顾，看着一家三口的背影，我突然明白，那个相貌平平的女人才是这家的主心骨。她一定是个情绪稳定，懂得好好说话的人。 外貌在智慧面前原来这般不堪一击。 我是一个不会好好说话的人，母亲也同我一样！ 大一那年过母亲节，我偷偷坐大巴车回老家，想给母亲一个大大的惊喜。为了制造这个惊喜，我连续吃了两个星期的馒头夹辣酱。 我家住在镇上，没有礼品店，更没有鲜花店，我便提前在市里下车，买好了礼物，还精心挑选了粉色樱花图案的包装纸包好礼物。又倒车去二马路的花店买了一捧康乃馨，当然包花的纸也是我精心挑选的。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想象着母亲看到我买的礼物，就情不自禁地微笑。 回到家，吃了闭门羹。家门紧锁，母亲不在家。我坐在家属院地梧桐树下等母亲。不多会儿，十几个妇女顶着正午的烈日浩浩荡荡地从厂区向家属院方向挪来。虽然烈日如同根根金针，刺得我睁不开眼，但我依然确信人群中一定有母亲。虽然，当时我并不知道下岗的母亲已经在纸箱厂糊了半年的纸箱。 “大部队”离我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紧张，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充满期待。 终于，我等到了母亲，可母亲看到我后，只有“惊”，没有“喜”。母亲看了看我怀里粉色的康乃馨，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周末跑回家干啥，路费那么贵，都白花了！还买这么些没用的东西……” 我有些委屈，辩解道：“我想给你过个母亲节，更何况我并没有额外多花一分钱。今天所有的开支都是我省下的生活费！” 母亲一听，更生气了：“谁让你省了？别学电视上花里胡哨的东西！咱们就是普通家庭，供你上学已经不容易了，你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好好上学，咱们家没有那些闲钱干别的……” 母亲越说越生气，我越听越委屈，哭着大喊：“你活该受罪！”此话一出，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低着头不敢再吱声。 母亲冲上来，抬手就想打我，幸好被隔壁白阿姨拉住。 自那以后，母亲节我再没有回过家，再也没送过她口中“没用”的东西。 母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辛苦，她勤劳，她节衣缩食，她是全家处理剩饭的唯一一个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却无力将她拖出沼泽。即使我非常清楚地看到她经历的所有苦难，看到她独自在无尽的沼泽中拼命挣扎，我也始终不敢将自己手中可以救她的稻草递出去，因为我再次经历不被理解的委屈。 去年夏天，给母亲买了台空气循环扇，想让她放在厨房中使用。可收到风扇后，她第一时间给我打来电话，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埋怨我给她买了风扇。在她的价值观中，宁可忍受做饭的酷热，也不能多浪费一度的电。 挂断电话，我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紧接着微信又弹来母亲的命令：“风扇退掉！” 我毫不犹豫退掉风扇。 前两天，和母亲打视频电话，母亲脖子上挂着一条白毛巾，正在厨房颠勺炒菜。 挂断电话，我又忍不住下单，买了一台空气循环扇。明天就能到货，我已经做好再次挨骂的准备。 一周前，母亲发微信，让我今年端午节不要再给她买粽子，尤其是杂粮粽。她的原话是：“吃杂粮粽就等于花钱买罪受！” 常年脂肪肝、高血压的母亲哪里知道杂粮粽是对她身体有益的食物。 两天前，母亲给我发了张图片，图片里是一盘切好的梨瓜，半盘绿色的，半盘白色的。绿色的是我买的，白色的是母亲买的。图片下又发了一条文字：“我买的白梨瓜比你买的绿梨瓜甜一百倍！” 我知道母亲没有其他恶意，只是陈述了她品尝后的真实感受，但我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我本以为，“毒舌”母亲不喜欢我买的所有东西，可昨晚我听到她抱怨中的骄傲。 昨晚本是给母亲打电话，想要提醒她把手机铃声调大一些，以免快递员打不通电话。 打了两三通电话，母亲都没有接听。我又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父亲接通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母亲正向大姨炫耀我的“孝顺”：“你尝尝小宁买的巧克力，她就图了个盒子好看，里面的巧克力味道真一般！” “这明显和普通巧克力味不一样，后味香，也不齁甜，肯定不会便宜！”大姨反驳母亲。 “我都骂她好多回了，一点也不会过日子，每次买的东西要么没用，要么就是卖包装，都是骗她那个傻子，别人谁买？”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母亲没再接话，哈哈大笑……“ 原来，“毒舌”母亲有一套独属于她的炫耀方式，旁人不懂。当然，我也不懂。 在母亲那，“好好说话”，终于，还是变成最难完成的事情。 临近中高考，大多有考生的家庭，亲子关系也日趋走向白炽化。 无名火直冒的母亲+火药桶般的孩子=爆炸，如果此时再有一个不会化解矛盾的父亲，便组成了“王炸”三人组。 当然也有个例：好好说话的母亲+听话的孩子=温馨和睦，如果再加上幽默风趣的父亲，便组成了“和谐”三人组。 “好好说话”四个字，越是在亲近的人面前越是难以做到。因为在亲密关系中，人们会不计后果地说“实话”，而有些“实话”本身就是隐形炸弹，轻则中伤对方，重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那么，怎么才能在亲密关系中做到“好好说话”呢？其实，做法也很简单，只要在说话前思考，同样一句话自己会怎样说给朋友，然后将脑海里得出的句子再稍加调整，这时说出的话便可以成为“好好说话”。当我们每次对亲人说话前都有意识地将要说出的话加以调整，那么我们离“好好说话”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