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竹篾片口琴

天涯

　　外婆已在弥留之际，呻吟声一阵比一阵紧。许久以来的肠胃功能衰竭加剧，多日无法进食，医生说肠胃已经萎缩到很小很窄，胃里面没有食物就会自己磨耗自己，这就是疼痛的来源。偶尔能够平静一下，呼吸转微弱，闭着眼睛，可能在会想一生的经历，90年的记忆足够她慢慢回味很久吧。所以一直没咽下那一口。

1936年出生于邓秀廷治下的冕宁县铁厂乡，彝称瓦勒村。那是一条从海拔1500米延伸到海拔4000米的狭长空谷。外婆出生的那个小地名叫拉克。本来有很多兄弟姐妹，在那个医疗条件极差的年代，对付病痛，完全靠身体抵抗力。外婆的兄弟姐妹被筛选到只剩下她和弟弟，一个叫伍呷达尔莫，另一个叫伍且达尔惹。在9岁那年搬离铁厂，居家迁到大桥镇和平村树子沟（小地名）。

我深知自己驾驭不了描写外婆的这个大素材，一直以来怕辜负了我敬爱的外婆其人其事。一直犹豫一直耽搁，也一直构筑不出所谓鸿篇。外婆即将离去，再也不能娓娓道来90年的历史，再耽搁下去，我怕连她之前给我讲的都给忘却了，那就是更大的罪过了。为了打捞记忆，干脆就用自己的真实水平和笔触平铺直叙好了。毕竟，流年细账也是她能记起来的历史。也是她厚重的一生。

我知道的外婆讲的故事有童年、乔迁和在大桥和平村生活的故事。我干脆就用这个顺序一一记下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