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系列谈117：矜愎自高短于从善袁绍败没（一）

山里人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群雄并起，逐鹿中原。坐拥冀、青、并、幽四州，民户百万，文臣武将众多、带甲百万的袁绍，成为当时最雄厚的割据势力。然而，袁绍矜愎自高、短于从善、志大智小、色厉胆薄、忌克少威、宽而不断、好谋少决的性格，导致兵败官渡，忧愤而亡。其袁氏政权，最终烟消云灭。

袁绍出身汝南袁氏，少时折节下士，知名于当世。中平六年，公元189年，灵帝驾崩，大将军何进任命袁绍为司隶校尉。二人合谋诛杀宦官，后事泄何进被杀，袁绍率军尽诛宦竖。董卓专权，袁绍与其政见不同，单身逃奔冀州。因其强大身世，为董卓所惧，随被董卓拜为渤海太守。初平元年，公元190年，与关东州郡牧守联合起兵以讨董卓，袁绍被推为盟主，自号车骑将军，声势颇大。董卓畏惧，挟献帝西入关中，不久被杀。随后，关东军内部开始互相兼并，袁绍夺取冀州牧韩馥的地盘，自领冀州牧，此后相继夺取青州、并州。初平四年，公元193年，袁绍平定黑山军。建安四年，公元199年，袁绍消灭幽州军阀公孙瓒。至此，袁绍雄跨黄河下游四州之地，领众数十万，成为当时最强大的割据势力。同年，袁绍准备向曹操发起进攻，直捣许都，劫夺献帝。但在官渡之战中为曹操所败。 建安七年，公元202年，袁绍在忧愤中病逝。不久后，袁氏兄弟阋墙，相继兵败身死，河北尽并于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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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君侧勇诛宦竖

中平五年，公元188年，八月，灵帝为统一讨伐黄巾军，初置西园八校尉，以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虎贲中郎将袁绍为中军校尉， 骑校尉鲍鸿为下军校尉，议郎曹操为典军校尉，赵融为助军左校尉，冯芳为助军右校尉，谏议大夫夏牟为左校尉，淳于琼为右校尉；皆统于蹇硕。灵帝自黄巾起义之后，开始留心军事。因蹇硕壮健有武略，灵帝亲自任命他，大将军何进也归他统辖。

是时，望气术士认为京师将受到大军攻击，两宫流血。灵帝想用法术化解，便征调四方军队，在平乐观讲武阅兵，筑起大坛，上面建十二重华盖，盖高十丈。在坛东北又筑有小坛，上面建九重华盖，高九丈。列步骑兵数万人，结营为阵。灵帝亲自阅兵，立于大华盖下，大将军何进立于小华盖下。灵帝全身披挂，自称“无上将军”，马也披甲，灵帝骑上战马阅兵，绕营三遍而还，将兵权授给何进。

灵帝讲武洋洋自得，他问身边的讨虏校尉盖勋：“我这样讲武，如何？”盖勋说：“臣听说先王只讲德，不讲武。如今贼在远方，而陛下在京师阅兵，不足以昭示陛下的果敢坚毅，只是显示黩武好战而已。”灵帝说：“很好！只恨识君太晚！群臣中还没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盖勋对袁绍说：“皇帝很聪明，只是被左右蒙弊。”于是和袁绍密谋诛杀宦官。蹇硕恐惧，将盖勋外放为京兆尹。

蹇硕忌惮大将军何进，与诸常侍一起游说灵帝，派何进西击韩遂，灵帝听从。何进知道这是他们的阴谋，便奏报派袁绍去徐州、兖州招集军队，等袁绍招兵回来，再挥师西进，想以此拖延时间。

当初，灵帝的儿子数次夭折。何皇后生下皇子刘辩，送到道人史子眇家养育，号称“史侯”。王美人生下皇子刘协，董太后自己抚养，号称“董侯”。群臣请立太子，灵帝认为刘辩轻佻无威仪，想立刘协，犹豫未决。后来，灵帝病重，将刘协托付给蹇硕。

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四月十一日，灵帝在嘉德殿崩逝，时年三十四岁。蹇硕当时在内，想先诛杀何进，然后立刘协，派人迎接何进，让他进宫议事。何进即刻前往。蹇硕的司马潘隐与何进是好朋友，出宫迎接，向何进递眼色示意。何进惊觉，拔马飞驰回营，带兵屯驻百郡邸，然后称病，拒绝与宫。

四月十三日，蹇硕迫于压力，不得不立刘辩为皇帝，时年十四岁。尊皇后为皇太后。太后临朝听政，赦天下，改元为光熹。封皇弟刘协为勃海王，刘协时年九岁。任命后将军袁隗为太傅，与大将军何进一起，参录尚书事。

何进已秉持朝政，对蹇硕图谋杀害自己非常愤恨，秘密计划诛杀蹇硕。袁绍通过何进亲信门客张津，劝何进一举诛杀全部宦官。何进认为袁家累世贵宠，而袁绍与他的堂弟、虎贲中郎将袁术也都得到豪杰们拥戴，所以信任袁绍，接受他的建议。何进又广招智谋之士，何顒、荀攸及河南人郑泰等二十余人，任命何顒为北军中侯，荀攸为黄门侍郎，郑泰为尚书，把他们全部当作自己心腹。

对此，蹇硕非常不安，再度谋划诛杀何进，但被人告发，何进下令捕杀蹇硕。袁绍对何进说：“从前窦武准备诛杀内宠，而反受其害，原因是事机不密，言语漏泄。五营兵士都听命于宦官，窦武却信用他们，结果自取灭亡。如今将军居帝舅大位，兄弟均领强兵，军队将吏都是英俊名士，乐于为将军尽力效命。一切在将军掌握之中，这是苍天赐予的良机，将军应该一举为天下除掉祸害，以名垂后世！”何进深以为是，于是托病不入陪丧，又不送葬。即与袁绍定计策，并把所定计策告诉太后。何太后不同意，何进不敢违背太后意旨，只欲图诛比较放纵的宦官，但袁绍认为宦官亲近皇帝，出入号令，不全部消灭，以后必成大患。何太后母亲舞阳君及何进弟弟何苗，收受宦官贿赂，知道何进要杀宦官，多次向太后进言保护宦官。何进是新贵暴发户，缺乏自信，过去对宦官的敬畏心犹在，虽然表面上想垂名后世，但内心不能决断，事情就这么拖延下来。

袁绍等人看见这种情况，心里十分焦灼，再一次献策，调集四方猛将豪杰，领兵开往京城，对太后进行兵谏。何进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下令召前将军董卓驻关中上林苑，使府掾太山王匡发动他所在郡的强弩手，召东郡太守桥瑁驻城皋，使武猛都尉丁原烧孟津，火光照得城里通红，都说要诛杀宦官。何太后依旧不从，何进更因为何苗劝谏而犹豫。袁绍担心何进会改变主意，于是对他说：“互相结合的形势已经露出来了，事情不办，就要发生变故，将军还等待什么，为什么不早做决定呢？”何进于是用袁绍为司隶校尉、假节，专命击断；从事中郎王允为河南尹。袁绍派洛阳方略武吏监视宦官，并催促董卓等驰驱驿上，准备进兵平乐观。至此，何太后才感到事态严重。她匆匆把中常侍、小黄门等宦官全部罢黜，让他们回家，只留下何进的亲信在宫中守卫。诸常侍、小黄门惶惶然若丧家之犬，都到何进府上谢罪，听凭何进处置。袁绍劝何进乘机全部杀掉他们，再三陈请，何进不许。袁绍很不甘心，发公文通知各州郡，诈称何进命令，让他们逮捕宦官家属。

宦官们没有坐以待毙，他们在张让、段珪的指挥下，率领党徒数十人，手持兵器，提前从侧门进入，埋伏在殿门，然后骗何进入宫，将其斩杀于嘉德殿前。何进部将听说何进被杀，领兵入宫，虎贲中郎将袁术攻打宫城，焚烧青琐门。张让等人遂挟持少帝刘辩和陈留王刘协从复道仓皇外逃。袁绍与袁隗矫诏召宦官亲党许相、樊陵前来，将他们斩杀，然后与何苗列兵朱雀阙下，捕杀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宦官赵忠等人；又下令关闭北宫门，严禁出入，指挥士兵搜索宫中的宦官，不论老幼皆斩尽杀绝，死者有二千多人，有些不长胡须的人也被当成宦官杀掉，有的自己发露身体然后才得免遭杀死。袁绍进兵排宫，有的人上端门屋进攻宫中。期间，袁绍与王匡等人并力入端门，于承明堂上格杀中常侍高望等二人。张让、段珪等人被迫带着少帝、陈留王奔往小平津，又遭到卢植、闵贡的追击，最终投河自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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