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怀念桃树

（塞北豫翁）丁作义11759369

　　一路走来，看多了山山水水，如画风景，但能在脑海里扎下根的却不多，渐渐都会淡忘，然而，那一方桃林和醉人的桃花，却变成几十年来最美好、最深刻的记忆，长驻心头。

记得那是两千年的秋季，我搬进了那幢新楼的四楼。楼房面街而建，从前阳台探头左右望去，长长的街道两边，店铺林立，车来人往。后阳台下却是好大好大的一片土木泥顶平房，院落挨着院落，四纵八横。让人稀罕的是，就在我的眼下，有一方桃树林。

林子不大，有树十余棵，占地不多，一亩有余。然而，就是这片桃树林，陪伴我度过想忘却但难以忘却的几个年头。春赏花繁，夏观叶舞，秋则常常看到孩子们为了偷摘几个果实引来呵斥碾啭嬉戏而独自暗笑，到了冬天，它们在寒风白雪中无畏挺立，毫不退缩，会让你茆足了想出门走走的劲头。

　　一年一度，最先感受到春汛的应该是桃树。当大地还在一片俏寒之中、万物还未苏醒之时，桃树便接到了春的信息，它们早早地舒展自己的肢体，油亮自己的肌肤，为即将的浪漫做好充分的准备。经过第一缕春风的抚摸、第一场春雨的滋润后，桃树储蓄的能量便突然间喷发，似乎在一夜间，它们便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树树皆着粉装，灿若云霞，艳若胭脂。于是，在高楼与平房之间的空气中，增添了十分的娇媚和生动。

这时，蜂儿们成群结队的来了，它们在树丛中、花蕊间匆忙地上下翻飞，为自己吸蜜，为花儿传粉，一丝都不敢懈怠，生怕由于自己的疏忽，给充满浓情蜜意的花朵造成终生无果的悔恨。鸟儿们来了，它们是来祝贺的，花丛中，枝杈间，叽叽喳喳地唱，欢欢快快地跳，还时不时淘气地衔啄花朵，使粉红色的花瓣纷纷坠下，落英满地。这时的它们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害羞和惶恐，稍有动静就一哄而起，匆忙离开，但很快又会返回，重新活跃在树间。孩子们也会聚集到树下，在纤细而密实的草地上，或跳皮筋、过家家，或追逐嬉闹，做着他们最为得意的各种游戏。于是，艳与素、动与静，在这花的世界里，组成了春的意愿。

　　随着桃叶慢慢地尽情舒展，花瓣落尽了，坐实的果儿便悄悄地躲进了叶子后面。在之后近半年的时间里，整个桃林被郁郁葱葱的绿色取代。夏天到了，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它们就会召唤轻风，铺设阴凉，于是，午间和傍晚这里就会参杂进大姑娘小媳妇们靓丽的身影，她们自带小凳坐在树下，手拿针线，或刺绣，或缝补，那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会招惹你许久地驻足注目……

桃树林的热闹莫过于秋日里瓜熟蒂落的日子，这时它们的果实都渐渐从叶丛中显露出来，一个个由小到大、由粉变红的脸蛋很快挂满了树枝，让很多枝条都不堪重负地弯下腰来。于是，孩子们偷摘桃子的嬉闹声，大人们不乐意的呵斥声便充斥了整个桃林，一天到晚从不间断。直到夜幕降临后才会安静下来，只剩下风与树、桃与叶那永无休止的喃喃细语……

　　听到挖掘机隆隆的声音是前几天的事。桃花已开，景色依旧。然而，就在几天后我早晨起床去看桃花的时候，让人揪心的一幕呈现在眼前，所有的桃树全被连根挖出，扔在一旁，所有的桃花红销香断，殒灭了绮罗梦。

平房消失了，只剩下断恒残壁；桃林消失了，只剩下干枯枝杈。那高楼与平房间唯一的景观永久地消失了，只剩下心头的那一点痛和脑海中无法磨灭的追忆。

（图片选之网络，感谢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