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罗圈村、三县垴纪

旭日东升

5月17日清晨5时30分，我再次登上"走四方"的旅游大巴车，向着太行山区进发。此行的目的地是罗圈村、三县垴和纣王殿村三处景点，当日往返。尽管立夏已过，清晨仍略有凉意。不过，这样的天气反而成了登山的绝佳时机。伴随着车上轻柔舒缓的音乐，早起的困意涌来，禁不住又闭上双眼甜甜地睡去。八点多，我们平安抵达此行首站——罗圈村。 罗圈村 罗圈村位于河南省卫辉市狮豹头乡，该村位于台辉高速与227省道之间的狭窄处。罗圈村的村名来源于其独特的地形地貌。罗圈村三面环山，一面临水，从地形上看，四周高、中间低，往下又是一条河流，形状类似罗圈椅，故而得名“罗圈村”。 罗圈村村民以姓杨为主，约700余人。该村是红旗渠总设计师杨贵的故乡。杨贵曾历任安阳地委书记、河南林县县委书记等职务，官至副部长级，享受部长级待遇。其在任林县县委书记期间，主持修建了举世瞩目的人工天河——红旗渠。 ▲杨贵故居是一个标准的四合院，这是堂屋 ▲西屋、南屋 ▲东屋 ▲在东屋的北墙上，悬挂着1990年3月25日时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习仲勋为纪念红旗渠通水25周年的题词：“发扬红旗渠精神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建设山区”。 ▲向南有一夹合道直通房后 ▲南屋后边有一石磨，其身躯布满岁月侵蚀的沟壑。 罗圈村的民居大多以青石垒砌，粗糙的石纹镌刻着岁月的沧桑。乱石围墙依山就势，与蜿蜒起伏的山势浑然一体。这些房屋循着山坡高低层叠，参差错落间自成韵律，蜿蜒曲折的胡同似迷宫般纵横交错，每一道弯角都藏着不期而遇的惊喜。漫步村中，脚下是不规则碎石铺就的石板路，目之所及尽是原始古朴的石砌建筑，恍惚间，仿若穿越千年，置身于远古石器时代的村落，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 罗圈村人将土地视作稀世珍宝，哪怕是巴掌大的三十多平方米地块，也用碎石精心砌成错落有致的三块梯田，每一寸田埂都凝结着罗圈人的心血，上面的地块种了几垄小葱，下面两块刚栽上几十颗地瓜苗。也许是缺水的缘故，葱和地瓜苗长势并不旺盛，地瓜秧仅露出几片小小的绿叶，不仔细看就忽略了它的存在。 与村民闲聊，村民的主要收入来自特色农产品种植，以谷子为主，也种植少量玉米、地瓜；同时还种植少量山楂、柿子等果树。街口不时有村民摆着小米、山货等在售卖。近年来，罗圈村相继进行旅游开发，村前刚修了宽阔平坦的公路，高速公路在村子附近设有出入口，交通十分便利。每年农历十月份，待银杏叶变成金黄色，该村会举办银杏文化节，吸引大量游客和摄影爱好者。平时也有不少户外运动爱好者纷至沓来，登山健身。 村中蜿蜒的街巷旁，横亘着一道二三十米深的沟壑。沟壁下半部为天然岩壁，上半部则是垒砌的石墙。石缝里钻出的树木，将生命的坚韧不屈诠释得淋漓尽致。 罗圈村村南有一棵银杏树，据介绍，树龄逾 1200余年，树高约24米，树围需要四五个成年人才能合抱，号称“千年银杏，中原一景”。传说它的遮荫面积可达三亩半余，我看有点夸张，也许包括了它一整天的遮荫面积吧。此时的银杏树虽没有深秋身披黄金甲时节的浪漫，但初夏的银杏叶，宛如一把把小巧玲珑的扇子，边缘呈波浪状，精致而独特，翠绿色的叶片充满生机，银杏叶鲜嫩欲滴，绿得纯粹而柔和，给人带来视觉上的享受。 银杏树高大挺拔，树干笔直，犹如一位历经沧桑却依然坚守的老者，沉稳而庄重，给人一种安全感和敬畏感。 银杏树枝条在微风下轻轻摇曳，茂密的树冠形成的一片巨大绿荫，为人们提供了一处清凉的避暑胜地，在炎热的初夏，当我们走进银杏树下，顿感凉风徐徐，暑气全消。 在银杏树粗壮的主树干中，竟怀抱着一棵黄楝树，形成两树共生的奇观。与舒展如扇的银杏叶相比，黄楝叶却尖锐细长，宛如翠玉雕琢的柳叶，比银杏叶更显青翠欲滴、更加鲜活，与银杏叶相映衬，彰显着大自然的奇妙共生之美。 银杏树的下面是金泉寺，寺的东侧就是甘泉，位于罗圈村西半山腰的崖壁下，常年汩汩流淌，水质清澈，水量稳定。如今，甘泉的大部分泉水被直接引到村里供村民使用，不仅为村民提供了生活用水，还灌溉着周边的农田，滋养着千年银杏树，使其历经千年仍枝繁叶茂。 向西南远眺，正面水库近在咫尺，宛若一幅灵动的山水画卷铺展眼前。澄澈的湖水泛着温润的浅绿，恰似被揉碎的翡翠融入碧波。它如一条蛰伏的巨龙，身躯蜿蜒曲折，盘旋于山峦之间，龙尾探入云雾笼照下的山坳深处。 三县垴 游览完罗圈村，整个团队从银杏树附近开始爬山，直奔三县垴。上午是多云有雾天气，抬头仰望天际，一座座山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显得更加神秘莫测。我们沿着村民经年累月踏出的羊肠小道，这并非寻常景区规整的石阶路，而是由山上碎石简单堆砌或将巨石稍作修整，凿刻成高低不等台阶的野径。树上、石阶上有户外团队张贴或拴挂的红色标志，指引着爬山者前进的方向。 越往上走，山势愈险，攀爬愈难。个别近乎垂直的陡坡上，嶙峋岩石棱角狰狞，大家只能手脚并用，抓住岩石或攥紧树枝，如壁虎般贴壁向上挪动。随着海拔上升，双腿似坠千斤铅块，气喘吁吁。对体重两百余斤的我而言，每一步都非常艰难，同时也深深感觉到确实需加强锻炼，减减肥了。布鞋抵不住尖尖碎石的硌磨，脚底生疼却只能咬牙硬撑，五步一停，十步一歇。汗水浸透衣衫和头发，累极时扶树喘息。忽有一股山风吹来，顿感凉爽宜人，特别舒服。稍歇片刻，又向着云雾缭绕的山巅，继续跋涉。 ▲山巅巨石之上，一簇不知名的草木蓬勃生长。远远望去，那巨石与草木的形态好似古代朝廷大臣的身影：身着飘逸官服，头戴官帽，右臂低垂，身姿挺拔地矗立在山顶，恰似凝神向高处远眺，饱含着无尽的遐思。 再向上爬要经过两块巨石之间的狭窄处，叫石门。过了石门，就是一段相对平缓的地段。 ▲半山腰路旁竟然有一眼井，被三块石板盖住，从缝隙中望去，深井内有不少清澈如镜的井水。路的右侧不远处就是深不见底的悬涯峭壁，在这险绝之地竟藏着一口古井，实在令人称奇。这应该是为方便山民而挖掘的吧，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山路两侧荆棘丛生的灌木，枝桠交错。大家穿行其间，不得不伸手拨开层层枝蔓。稍不留神，裸露的肌肤便会被刮擦。尤其那皂荚树，尖锐如钢针的硬刺冷不丁勾住衣角、划破皮肤。未及山顶，我的胳膊上已出现数道血痕，也使这次野游更显得惊险刺激。 走到一遍开阔地带，有两座闲置的空石头房子，三间的有房盖，两间的只剩墙体了，建造这些要耗费不少心血和汗水，不知当年做何用处。 走过石头房，沿着缓坡下行约三百米，三岔路口拦住去路。我们试探着左转，眼前是紧贴陡峭山体的窄路，另一侧就是悬涯，非常危险。稍宽处有两座石砌羊圈，里面杂草丛生，应该多年未用了，虽不见羊群踪影，羊圈内外黑色的羊粪还在。望着险峻山壁，不禁疑惑：人上山尚且如此艰难，羊儿如何攀爬至此？再往前，道路愈发崎岖难行。察觉不对，我们赶忙折返联系领队，方知该从石头房子处向上攀登，方能抵达“三县垴”，我们走错了方向。匆匆折回与其汇合后，直奔“三县垴”。 ▲“三县垴”观景台 三县垴位于河南省鹤壁市淇县、安阳市林州市、新乡市卫辉市交界处，从山顶可眺望到三县景色，且它是一个小山尖，从山尖向周围分出三条山脉，三条山脉两两包夹着这三个县市，故而得名“三县垴”。三县垴观景台：建有凉亭及三县分界点坐标，站在观景台，可将周围的山峦起伏和三县风光尽收眼底。 ▲林州、淇县 ▲卫辉 山上处处可见的野花野草 ▲山上有很多蜥蜴，在道路上来回穿梭。 四道庄 原计划此行的终点是鹤壁市淇县黄洞乡的纣王殿村。从三县垴顶峰下山后，正确路线应朝着东北方向。然而，由于三岔路口缺乏清晰标识，我们误入西北方向岔道。更棘手的是，深山之中手机信号全无，与同行旅友失去联络，唯有硬着头皮继续前行，在未知的山道上探寻出路。 这条下山路盘旋崎岖，坡度大，一不小心就可能滑倒，直到底部才有了一段稍平缓的路。终于下了山，我们又累又渴。眼前豁然出现一座院落，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正坐在院门口。我们赶紧上前问路，得知已到了四道房村。该村亦归属狮豹头乡管辖。20年前因交通不便大多数村民已搬至山下，只有少许老年人仍在此居住。从四道房去纣王殿村，走近路需原路返回，再爬至山顶，从另条路下山，疲惫不堪的我们直接否决了这一方案；坐车走公路将近 15公里，到罗圈村倒是近一些。我们口渴的厉害，嗓子像冒着火，于是试探着向老人讨口水喝，他爽快地从院内水窖里提出一桶山泉水。我迫不及待地舀起满满一舀子水仰头饮下，甘甜顺着喉咙直抵心脾，那一刻，竟觉得这便是此生尝过最澄澈的甘露了。 老人的五间正房气势不凡，二层阁楼凌空而立。底层墙体由规整的十二层条石垒砌；二层阁楼除了窗子两侧由青砖垒砌以外，其余墙体皆由黄土夯筑，白灰抹皮。随着岁月的流失，少量白灰已经脱落。整栋房子的门窗全是木质结构，油漆呈暗黑色，更显古朴厚重。门窗的两旁还挂着几串长长的不知名的干货。偌大的院子里，老人独自居住，子孙们都搬到山下去了，只有那条摇尾巴的小狗与老人为伴，倒也清闲自在。 ▲与老人为邻的另一处无人居住的老院子 已是午后一点半，我们感觉到有点饿了，在四道庄的另一农家小院里，系着碎花围裙的大嫂给我们每人煮了一碗地道的手擀面。大嫂做浇头，我们帮忙烧锅煮面条。木柴在灶膛里噼啪作响，锅里是清冽的山泉水，水开下了几盘冷冻的面条，不多时就熟了。大嫂做的浇头堪称一绝，用西葫芦、洋葱、白菜和金黄的鸡蛋熬成半锅大烩菜，浇在面条上，鲜香四溢。没想到在太行山深处的农家，竟能吃上如此美味的面条。最难得的是实惠，12元便能管饱，这样的烟火气与实惠，着实令人难忘。 午饭后，我们租乘一辆机动三轮车，到二十里外的罗圈村与旅友们会合。坐在三转车车厢里，听着那久违的“嘣嘣嘣……”声，好似又回到了三四十年前。山间美景如画卷般徐徐展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微风拂过面庞，带来丝丝凉意，感觉自己就成了山里人。虽因迷路与纣王殿村失之交臂，却意外体验了四道庄别样的风光。更令人难忘的，是感受到山里人不加修饰的朴实与憨厚，体验了山里人真实的生活，远比风景更加珍贵。为不忘本次浪漫旅程，作美篇以记之。 撰文、摄像：旭日东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