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淘乐

<p class="ql-block">一个人,一头牛,一块地,构成了一幅凄楚的画面,讲述了一个过去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我认为,在当代文学作品中,余华的《活着》<span style="font-size:18px;">是登峰造极的不朽之作。它以百姓的视角,用朴实无华的语言,扯下了那块虚伪的遮羞布,深刻揭露了社会万象和人性的本质,酣畅淋漓地讲述了那个特殊年代平民百姓的苦难与无奈</span>。</p> <p class="ql-block">著名导演张艺谋把《活着》‌改编成电影,1994在第47届戛纳电影节上斩获评审团大奖‌和天主教人道精神奖,葛优获得最佳男演员奖。该片还获得<span style="font-size:18px;">第52届金球奖最佳外语片提名,第48届英国电影学院奖最佳非英语片奖‌。我</span>认为,《活着》获此殊荣当之无愧,<span style="font-size:18px;">无论是思想性、艺术性还是可看性,都</span>是张艺谋至今为止拍摄的诸多优秀影片中最棒的一部。</p> <p class="ql-block">最近,剧荒中偶尔观看了由《活着》改编的电视连续剧《福贵》,该剧由朱正导演,陈创、刘敏涛领衔主演。虽然,主创人员的名气远无法和电影版相比,但三十三集的篇幅给了人物和故事更多的展示空间,使其更完整、更立体、更生动,让人看着更过瘾。我觉得陈创把福贵演活了,不知为何后来再无佳作。刘敏涛息影复出后虽然作品不少,没有一个能和她早期塑造的家珍相媲美。</p> <p class="ql-block">剧中的几个片段对我触动很大,使我不由得浮想联翩。我仿佛被带回那个年代,那段现在的孩子听起来像天书一样不可思议,过来人提起来依然不寒而栗的蹉跎岁月,那段终于被世人唾弃,被时代大潮淹没的不堪回首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罗叔叔曾是市京剧团的主要演员,北京人,师从名门,工老生。他嗓音洪亮,唱腔讲究,颇有京剧名家马长礼的风范。听我父母私下谈,这人业务没得说,就是嘴上缺把门的。五七年反右时,剧团张书记在全团大会上说:“......就罗某某这样的,就够得上右派......。”一语定乾坤,之后,每有运动,罗叔叔都在劫难逃。直到罗叔叔平反时,档案里竟然没有找到关于他打成右派的一纸公文,哪怕是只言片语的有关记载。天啊!只是张书记的一句话,罗叔叔就被当做右派受苦受难了二十年。二十年啊!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找谁说理去?好在罗叔叔这人没心没肺,骂骂咧咧,唠唠叨叨了一段时间就过去了。后来,他回了北京,进入部队京剧团,老天总算开眼,他的结局还不错。要说起来,罗叔叔还是幸运的,不管怎样,他活着熬出了头,张阿姨却因受不了折磨,一头扎进井水里,终年不到五十岁。我母亲说,在最艰难的时候,她也是在井边徘徊了多次,每次,眼前都会闪动着我的影子,才咬牙坚持下来的。</p> <p class="ql-block">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带来的风波尚未平息,1959年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又接踵而至,天灾人祸,中华大地一片悲凉。我亲眼所见,家家都出去挖野菜,想方设法弄点吃食。我大姨不知听谁说的,晚上在家皱着眉头一勺一勺地吃盐巴,然后,一杯一杯地喝白水,第二天眼睛肿得跟水蜜桃似的,她说,这样就能领点补助。抢劫现象也频频发生,但不是抢银行,偷珠宝,而是为了一个窝头,一袋米。我家当时算比较富裕,母亲还有一个享受特殊补贴的小本本,感觉还是紧巴巴的,细粮只能可着我一人吃。我清楚的记得父亲还买回一大麻袋马生菜(学名马齿笕),合着棒子面蒸窝头。记忆最深的是邻居家的皮蛋元子,把我堵在大门洞里,逼着我回家偷烧饼给他吃。听说他现在是某家私立医院的院长了,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当年那桩糗事,又会作何感想?</p> <p class="ql-block">文革中,我母亲未能幸免,被批斗后下放到农村劳动改造,父亲因这事气病了,他想不通,像母亲这样老实巴交,爱岗敬业,少言寡语,年年先进的人怎么会遭此境遇?他整日<span style="font-size:18px;">神情恍惚,借酒浇愁。于</span>是乎,未满十四岁的我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我跟着邻家姐姐五点钟排队买煤球、抢木柴;学着大人的样子写状子,往市里、省里、以至中央到处投寄。<span style="font-size:18px;">期间,邻居们没有歧视我,特别是燕姐姐、菊姐姐和徐叔叔给予我很多温暖和帮助。我</span>还带着点心、小菜,一个人乘坐一个多小时的火车到母亲下放的宁家埠去看望她。我母亲下乡后帮村里宣传队排练节目,教小朋友读书识字,还把自己的衣物送给穷苦人家,受到村民的爱戴。他们尊重她,保护她,就像电视剧《福贵》里的满仓、菊花们一样,批斗时要么装装样,要么找借口直接把人藏起来。我去的时候,村里的乡亲们都很热情,你<span style="font-size:18px;">家几个鸡蛋,我家几颗红枣,他家一把花生,现在看来算不得什么,可在当时是那么珍贵。我印象最深的有两件事:一是母亲操着她的吴侬软语,学着河南豫剧的腔调,唱着当时风靡一时的歌词,给宣传队员排练的情景——“收了工,吃罢了饭,老两口儿坐在了床前,哎呀咱们两个学毛选,你看咱们学哪篇?我看咱就学这篇。阶级敌人妄想来变天,咱们贫下中农一定要擦亮眼睛,......”。看着,看着,我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第二是房</span>东大妈用她那粗糙黝黑的手给我送上他们最好的吃食,那是<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个黑面饼子和一</span>碗萝卜炖肉,外加一个荷包蛋。一大碗萝卜上面飘着几片五花肉,没什么油腥,萝卜的辛辣气味倒是扑鼻,我端着碗难以下咽,旁边的孩子看着直流口水。此情此景,终身难忘。<span style="font-size:18px;">这</span>就是寻常百姓家,这就是勤劳、善良的父老乡亲。不管风浪多大,口号多响,气势多凶,老百姓还是揣着心里的那杆秤,踏踏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孙大爷曾经是我的邻居,他比我爸小,我应该叫他叔,大家都叫他“孙大爷”,我也就跟着这么叫。他有一双儿女,女儿是我们里弄的孩子王,所以,我是他家的常客。孙大爷高高的个头,身材魁梧,面相敦厚,待人诚恳,他在厂子里是八级钳工,工资颇高,还年年是先进,奖状一大摞。孙家娘娘也在厂子里做事,一家四口,生活挺好。文革中,孙大爷的老家斗地主,因为他是雇农,又是先进,请他回去忆苦思甜。主席台上,孙大爷的发言出人意料,他说:“人要讲真话,不能昧良心,我家东家人不错,他看我年纪小,说要长身体,每次下地干活都多塞给我一个窝头。”这话,平日闲聊时他曾给我们几个孩子说过,但是,现在场合不对,让你来揭发地主,你反其道而行之,这还了得!他被拉下台,并对他重新政审。结果,发现他曾被抓壮丁,于是,工人阶级瞬间变成了国民党反动派。一个阴沉的日子,孙大爷卧轨自杀了。</p> <p class="ql-block">往事不堪回首,酸甜苦辣,五味杂陈,打碎牙也得往肚子里咽,因为,人,总得活着。<span style="font-size:18px;">好在,时代发展了,过去翻篇了,那么,今后该怎样活着?</span></p> <p class="ql-block">活着,就应该追求生存质量好一些,幸福指数高一些。如果越穷越光荣,社会怎么进步?人类怎么发展?活着的意义何在?活着,就要开心的活着,自在的活着,幸福的活着。</p> <p class="ql-block">活着,最高的幸福指数是什么?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认知。史蒂夫.乔布斯功成名就,但五十六岁时值壮年不幸夭亡;阿兰.德龙红极一时,但晚年孤独只能与狗相伴;任正非敢于和美国叫板被国人推崇,但个中艰辛和压力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所以,我认为人最高的幸福指数不是荣华富贵,功名利禄,而是拥有一个健康的体魄,平和的心态,和睦的家庭和宽松的环境。能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走自己想走的路,过自己想过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活着,总会有一些斩不断理还乱的爱恨情仇,一些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家长里短,一些官场和情场的如意与失意,但在天灾人祸面前,它又算得了什么?珍惜所得,你会知足;忘记不悦,你会开心;大气大度,你会处理好大事小事。做事先做人,不求做高人,但要做个明白人;不求做名人,但求做个好人。</p> <p class="ql-block">活着,就要深谙做人的生存法则。父母会离去,子女会长大,爱人更不会同生共死,人活一世,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自己。靠自己自食其力活出尊严,靠自己健健康康不成累赘,要做到这些,首先你要珍爱自己。</p> <p class="ql-block">珍爱自己不是天天锦衣玉食,夜夜花红酒绿,而是在现有的条件下活出自我,过出品味。不论你身价不菲还是一介草民,不论你坐拥豪宅还是屈居陋室,不论你穿金戴银还是布衣一件,都要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干净利索,有条有理。一茶一花一本书,一荤一素一汤盅,即使老了,也要做个精致的老人。</p> <p class="ql-block">珍爱自己就是要让自己快乐,不要压抑和委屈自己,不要苛刻和苛求自己,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要和负能量的人和事有交集。</p> <p class="ql-block">人生苦短,开心过好每一天才是真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