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早期教育的心灵朝圣——追寻卡尔. 威特的足迹

花千树

我不信教，尽管身边不乏虔诚的教徒，友人的邀约，或是邻居关于信仰的辩论请求，宗教仪式与我的生活始终保持着距离。然而，命运总有巧妙的安排，当我有机会造访卡尔. 威特的故乡时，这个曾启蒙我早期教育理念的圣地，竟让我怀着朝圣者般的虔诚，做了一次心灵的跋涉。

20年前，我有幸阅读了德国牧师卡尔. 威特（父子同名）撰写的教育儿子的《卡尔. 威特的教育》一书，该书为我打开了认知儿童早期教育的大门。

一直以来，中国民间流传着一种说法，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似乎大家都认为，每个孩子生出来都一样，在家庭的普通教育下长大，在规定的年龄上学，成为天才或庸才，取决于禀赋，而禀赋又取决于父母的基因。

然而，老威特把出生时四肢抽搐、呼吸急促，且反映迟钝、极为呆滞的小威特培养成一个天才少年。

小威特1800年出生于德国哈雷（Halle）附近的一个叫洛赫（Lochau）的小村庄，经过老威特的悉心教育栽培，8、9岁时能自由运用德语、法语、意大利语、拉丁语、英语和希腊语6种语言，也通晓化学、动物学、植物学和物理学，尤为擅长数学，9岁时考入莱比锡大学，14岁被授予哲学博士学位，16岁获得法学博士学位，因业余爱好研究但丁，23岁时发表《但丁的误解》，成为研究但丁的权威。小威特作为法学教授，先后在格拉斯哥大学和哈雷大学讲授法学，在有口碑的赞扬声中一直讲到1883年逝世为止，享年83岁，幸福地度过了一生。

尽管网络上有人说，在中国翻译出版的《卡尔. 威特的教育》可能存在一些拼凑、杜撰的错误，然而，卡尔. 威特及其教育的思想和成就，是真实存在的。老卡尔认为，对孩子的教育应该与孩子的智力曙光同时开始。天才并不是人们平常所认为的那种只有少数人才具有的禀赋，而是人人内心都潜藏着的潜能。只要教育得法，即使是普通的孩子，也能成为天才。

瑞儿出生后，我用老威特的教育思想对他实施教育。他三岁时已经能够自主阅读，且能够进行加减乘除四则运算，四岁时在读了《物种起源》和《自然史》后给我描述两书的区别。十岁前他在中国没有进学校，大部分时间是在深圳书城度过的（因为少儿图书馆早已不能满足他的阅读需要，深圳图书馆又不允许儿童进入）。他阅读了大量物理、化学、天文学、文学、历史、地理、中国文化等方面的书籍。十岁移民美国时，他能以99%以上的准确率在十秒时间内心算十位数以上的数的平方根。在人生第一次上学的第一天，他轻松融入了纯白人的学校，九个月后在学校Spelling Bee（美国学生的一种英语拼词比赛）中获得Top three（前三名，不分先后）被选拔参加俄亥俄州比赛。五年级小学毕业时，几乎学完高中数学。初二跳级时，天才专家评估他测试初中知识没有顶，测试高中知识仍然没有顶。瑞儿在语言学及语言方面也有极大兴趣，他在中文、英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波兰语方面有不同程度的能力。

虽然因为家庭变动、身体原因、移民及学校更换等因素的影响，我对瑞儿的教育并没有持续稳定地在期待的年纪尽早取得突出的成果，但老威特的早期教育思想仍在瑞儿身上绽放了光彩。瑞儿品学兼优，阳光善良，他的学区的天才专家如是评价：“从来没有听老师说过一句负面的关于瑞儿的评价，并且瑞儿改变了许多人对于天才的看法。作为一个在智力、兴趣和参与方面无与伦比的优秀学生、瑞儿体现了领导力、同情心、道德和谦卑，瑞儿将在他的追求中留下不朽的遗产。”瑞儿在十七岁时被美国两所常青藤大学、两所在美国排名第一名第二名的文理学院、最难录取的公立大学之一密西根大学安娜堡分校荣誉学院，以及我们州的俄亥俄州立大学荣誉学院录取，最终他选择成为顶级文理学院威廉姆斯学院（Williams College）的学子。

如果没有遇见老威特的教育理念，我便不会明白，父母对孩子进行的早期教育竟能深刻地塑造一个孩子的未来；更不会懂得，教育从孩子诞生的那一刻就应该开始。 老威特的智慧，像一束穿透迷雾的光，照亮了我和瑞儿的成长之路，也悄然改写了瑞儿的人生轨迹。这样的恩情，怎能不让我心怀永恒的感激！

当我从柏林返回慕尼黑的途中，终于有机会去拜访我心中的圣地。

我和先生从柏林乘ICE快车到哈雷，直接转当地火车到威特出生的洛赫村所属的城市施科堡市（Schkopau，实际上就像一个小村庄），然后再准备转公交车乘约四十分钟或步行两个半小时，才能到达洛赫村。

但世事总难尽如人意。在施科堡的公交站台苦等半小时后，我们才得知前往洛赫村的班车还需再候一个多小时，更令人忧心的是，返程时稀疏的班次可能会让我们滞留更久，而步行更不现实——这样的交通困境，完全打乱了原先周密的行程安排。然而转念一想，正是在这般偏远闭塞的村落里，威特父子竟开创了影响深远的早期教育实践，这份跨越时空的教育智慧，让我的崇敬之情愈发深切。

无奈中只好恋恋不舍地放弃了洛赫村，从施科堡返回哈雷市，瞻仰小威特在哈雷大学任教期间的住宅。

虽然错过了威特父子曾经在风雪中走过的田埂，错过了纪念碑后小威特出生的那栋老房子，但是站在小威特成年后在哈雷曾经的住所房屋门框上两个巨大的人物雕像前，走在屋后院子，或坐在前院花园长椅上，小威特的身影似忽隐忽现，好像在友好地欢迎我的来访，委托我将他的智慧传递给瑞儿。那份空气中漂浮着的深情，深深地令我感动。

漫步在威特曾经丈量过的街巷，青石路上仿佛还回响着历史的跫音。在哈雷这座孕育了亨德尔恢弘乐章、巴赫神圣赋格的小城，在霍夫曼的浪漫主义与黑格尔的绝对精神交织的土地上，马丁·路德掀起过宗教改革，小卡尔·威特则续写了这座智慧之城的传奇。这里的每一块砖石都镌刻着先贤的智慧，而威特，让这些沉睡的智慧在教育的实践中焕发出新的光芒。

因威特而亲切的哈雷，将以这个姿态永恒地印刻在我的记忆中。不去小威特9岁时就读的第一所大学莱比锡大学，此行的朝圣将会留下更多遗憾。于是，我们从哈雷再乘车前往莱比锡，在德国最古老的的大学之一——莱比锡大学（University Leipzig）校园漫步。这座培养过歌德、尼采、默克尔的大学，也续写了威特父子的教育传奇本身：一个被判定为弱智的婴儿，在父亲近乎偏执的信念中挣脱命运的桎梏，以9岁稚龄踏入这所知识圣殿，用行动诠释了教育的本质。

积极的人生，总是在努力和拼搏中前行，路途不乏曲折、遗憾和挑战。然而，时间终究会告诉我们，每个人终将以自己的方式，在时间的长河中留下独一无二的答案。

一场有些许遗憾的朝圣，却丰盈了我的人生。

哈雷火车站。

哈雷火车站通往施科堡的站牌。

施科堡火车站毁损的老房子。

施科堡站牌。

施科堡小城。

724路公交车通往维特出生长大的洛赫村。

返回哈雷。

通往小威特住所的街道。

威特住所。

威特住所建筑上挂着纪念牌，标注为“在此居住的卡尔. 威特（1800-1883），罗马法教授，但丁研究者，洛赫的神童。”

在小威特住所前留影。

小威特住所前的院子。

哈雷寻迹。

哈雷是德国在二战时没有被盟军轰炸的大城市，难得保留了它的原貌。走在古旧的街道，仿佛穿越到威特的年代。

巴赫雕像。

巴赫工作过的教堂。

马丁路德大学校园。

墙壁上哈姆雷特的台词，“生存还是死亡，那是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天问，它构筑着精神的迷宫，生存的坚韧与死亡的超脱，行动的果决与沉思的忧凝。

前往莱比锡。

在莱比锡大学门前留影。

莱比锡大学的古迹收藏。

街头展现人体感官的雕塑。

埋葬着巴赫的教堂。

巴赫博物馆。

莱比锡雕饰精美的建筑。

现代简约建筑的融入。

莱比锡市政大厦。

现代建筑与传统建筑的完美融合和和谐统一。

莱比锡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