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里有个她,‍(小说连载)之九

阿德(林建德)

<p class="ql-block">  <b> 九、 历经劫波始见她</b></p><p class="ql-block"> 80年代中期,部队消肿、整编,我们团调往福建前线。部队一天到晚进行海防巡逻、教育训练和两用人才培训。我升任某师后勤部副部长,常跑基层、下连队蹲点。</p> <p class="ql-block">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一年夏天某日,师部接到命令,马上开拔,坐火车火速赶往洪市,执行抗洪抢险任务。受厄尔尼诺现象的影响,雨带南压,江南一带连续三年一入夏就大雨不停,长江、赣江和鄱阳湖水位已超越警戒线,沿江两岸的护堤多处出现险情。地方政府求助,子弟兵义不容辞,挺身而出。危难关头,方显英雄本色。</p> <p class="ql-block">  巧得很,我们师抢险的地方正离我当年下连队守护的赣江大桥不远。那里有一段十几公里长的大堤,民国时期就有。三十年代初,有一年发大水冲垮护堤,淹了半座城。解放后,几次大兴水利,加固了护堤,并且在堤内新建了好几个大型项目,工厂林立。</p><p class="ql-block"> 部队到达后,顾不得休整,立即乘车赶赴现场,换下已经守护多日、疲惫不堪的各厂基干民兵。哪知出师不利,有一辆运兵的苏式老旧嘎斯在上堤时,司机转弯过猛,车没翻,边侧挡板的挂钩却脱落,全车人被甩在地上,虽然没有伤亡,但也发生了非战斗减员。</p><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时间跟着部队上堤坝视察险情,今天情况还好,太阳从乌云中探出头,视野开阔。</p><p class="ql-block"> 远处,隐约可见横跨在赣江的南北两座大桥,只是中间连接大桥的沙洲(我们连队的驻地),在不断上涨的洪水包围中缩小了一大圈。据天气预报,明后两天还有大雨,雨带能否消散还是个未知数,我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p> <p class="ql-block">  初步考察后,师部在堤上开现场会,各指挥小组汇报险情,部署抗洪计划。大堤是用石块垒起来的,还算坚固,问题是在大干快上的年代,填土就地取材,而当地泥土含沙量大,经不起洪水冲刷,堤坝多处出现泡泉、管涌,如不及时堵上,土壤流失,石块就会松动,有决堤的危险。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准备沙包、草袋和大石块。考虑到护堤里的工厂和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指战员深感责任重大,连夜行动起来。</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大雨倾盆,如约而至。赣江上游洪水滔天,连根拔起的大树和枯草等杂物随洪水向下游倾泻,遇到障碍物,就卷起一个个旋涡飞奔而过,护堤水位已涨到红线上方十几厘米。我在护堤上与战士们一道坚守,一夜未成合眼。不好!就在离我不到十米远的地方,轰隆一声巨响,洪水把大堤撕开一个口子,并不断扩大。战士们把一袋袋的沙包投入水中,如泥牛入海,翻滚一下就不见踪影。装着巨石的卡车不敢靠近,怕是汽车一压大堤垮得更快。这时上游开来一只装煤的机帆船,我急忙用喇叭喊话,让船靠近,船老大觉悟很高,从望远镜中看到这边已经决堤,情况紧急,容不得多想,便开足马力,将船慢慢靠近护堤,让一船煤连带船体缓慢沉下,卡住决口,暂时阻止了决口继续扩大,战士们见状,纷纷抓起沙包草袋往决口扔,堵住空隙,但船的下方空隙依然太大,水流过急,带队的连长迅即带领十几名战士跳入水中,手挽着手,组成一道人墙,投下的物料终于在缺口处堆积起来。当时情况危急,我也跟着跳下水,成为人墙的一环。</p><p class="ql-block"> 不知过去了多久,洪水冲得人身上不停摇晃,胳膊有点麻木。这时堤上有人喊叫,“决口堵上了,同志们上岸吧!”谁知在撤退中犯了一个致命错误,正当大家抓住绳子往坝上爬的时候,浑身疲乏、又饥又累,再加上思想上有些松懈,被一个巨大的浪头打来,我和几名战士被卷入水中,向下游漂去,即使你游泳技术再好,也抗不住激流的威力……</p> <p class="ql-block">  我这是到哪儿啦?怎么越走越热,前面好像是唐僧师徒四人在前面带路,对了,我们来到火焰山了,热得口干舌燥,“水,水!”我叫出声。“部长,部长醒了!”有人摇着我的身子,我缓缓睁开眼睛,咦,这是什么地方,雪白的墙,雪白的被子,里面的人都穿着雪白的衣服!“部长,是我,小孟。”哦,后勤部军需科的助理员,人称小机灵。这时一个穿白大褂戴眼镜的女大夫拿来一杯温开水,将吸水管插进我嘴里,我猛吸一口,舒服极了,又连着吸了几口,才问道:“我这是在哪里?”小孟说:“部长,这是医学院的附属医院,你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还发着高烧,把我们急死了,幸亏这位涂医生,寸步不离守着你,不停地给你擦身子,敷凉毛巾,烧才退一些。”我转向那位大夫,刚要向她说谢谢,她摘下口罩,我一下子愣住了,是四姑娘招娣!我叫她的名字,她露出笑容,说现在的名字叫涂敏。</p> <p class="ql-block">  小孟又絮絮叨叨,“部长,你可把我们大伙吓坏了,当时你和七八个战士卷入水中,水流太急,一下子不见踪影,师部派出两艘冲锋舟沿下游寻找,政府派来支援的地方医疗队,就是这名涂医生,她自告奋勇,说她是当地人,地情熟,要随队去找,师长同意了。幸亏是她,提供情报准确,她说,赣江往下很直,下去三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个沙洲,水在那里转弯,要是人被冲走,很大可能会冲到那里,于是我们直接开船到那里搜索,果然找到你和其他两名战士”,“其他人呢?”我打断他的话,急切问道。“有两名水性好,抱住漂浮的大树被发现救起,还有两名至今下落不明,估计壮烈了。”小孟的话有点哽咽。我的心里霎时难过起来。“我们发现你的时候,头上沾满泥土,衣服都被刮破了,浑身伤痕累累,额头烫得厉害,我们听从涂医生的意见,直接把您送到她们医院,再晚一步,您的脑子都要烧坏了!”“行了,以后再聊,病人现在需要休息。”涂敏打断小孟的话。</p> <p class="ql-block">  在医生护士的精心照料下,我慢慢退烧。奇怪的是涂敏不再守着我,我只能每天上午见到她,她带着一帮人查房,别人叫她主任。托小孟打听来的消息,说涂医生医术高超,待人和气,至今未婚,还是个老姑娘。“未婚”?我心里一阵狂跳,又疑惑又存一丝幻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图片选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