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寻道都江堰》,是鲁奖作家迟子建都江堰寻“道”,写下的一篇散文。她在文中,用更多的笔墨展开篇幅叙述李冰筑鱼嘴口分流、建飞沙堰淘沙泄洪以及在玉垒山开凿出坚固的宝瓶口,将岷江水有质有量引入成都平原,变岷江的害为都江堰的利。如果说鱼嘴口是引水阀,宝瓶口是节制阀,那看上去貌似平常的飞沙堰呢,就是可以称作世界上最早、最智能化的溢流阀,三者共同构成都江堰水利工程的核心,它们虽各自独立,却遥相呼应,息息相关,牵一处而动全局,堪称工程设计质量的典范。</p><p class="ql-block">历经十八个寒暑,治理后的岷江,暴躁的脾气不见了。经鱼嘴口流入宝瓶口的岷江水,“就像一个少女被束了一条飘逸的腰带,使她的气质变得端庄典雅”。自此,都江堰滋养的巴蜀大地,稻谷飘香,<span style="font-size:18px;">仓廪殷实,再无</span>饥馑。自然的害,把它用好,害也就变成了利;自然的力,借力使力,就能生出不一样的力创造新的生活!</p><p class="ql-block">临近结尾,作者仅以不多的几行文字,以独特的视角巧妙地借助都江堰不远的道教发祥地青城山,插入道教话题,把看似没有多大关系的两者联系在一起,告诉人们“能够读懂都江堰,也就能够读懂老子的经书”,真正的“道”在都江堰,而不在青城山。文章赫然点亮主题,四两悄然拨动千钧。整篇文章既有散文的优美动人,又有说明文的层次清晰简洁。道法自然的伟大实践,用文字的形式,鲜活生动地展现在读者面前!</p> <p class="ql-block">时至今日,我没有到过都江堰,没有亲眼目睹两千多年前由古人建造、满含着哲理和启示而长青不朽的这一伟大水利工程。</p> <p class="ql-block">我相信,有许多人是慕名而千里迢迢去都江堰的。但在走马观花的一番游览之后,并不一定会弄清都江堰的来龙去脉和它博大精深的全貌;同时我相信,在他们走过鱼嘴口、飞沙堰,站定在玉垒山上的皂角树下,望着宝瓶口温柔典雅的岷江水缓缓流向市区的时候,也未必胜过读了《寻道都江堰》这篇迟子建的散文的文字,对都江堰了解得更透彻,更让他们热血激昂浮想联翩,从而更加敬重古人就地取材、无坝引水的智慧,更加理解尊重自然、顺应客观规律的道理。</p> <p class="ql-block">好的文学作品,就是把文字恰到好处地汇集在笔下,编织出一串串银铃般悦耳动听的句子,它们可以幻化出一幅幅图景;可以发出声响、激起波涛;可以来往古今延伸视野;可以让我们的心灵插上飞翔的翅膀,从而跨越千重高山,涉过万条河流,抵达任何想去的地方,完成一次追梦般美好的远行。我想,哪个人读了这样的文字,内心与现实没有撞击起层层波澜呢?</p> <p class="ql-block">爱读书,读好书,让读书成为一次次心灵的旅行。这在当下,在纷扰喧嚣的环境里,我们放缓前行的脚步居家的日子,无疑地,就是能够坐下来安心读书,用文字拂去一身旅尘的好机会!</p> <p class="ql-block">文字/听时光飞舞</p><p class="ql-block">图片/取自网络,致谢原作者</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37, 35, 8);">附:《寻道都江堰》/ 迟子建</i></p><p class="ql-block"> 从羊脖岭流出的岷江,在没有都江堰前,性子是暴烈的。稍不如意,它就会挟着滚滚洪流,咆哮上岸,为害生灵。岷江两岸的百姓,饱受水患之苦。秦昭王三十一年,也就是公元前二百七十六年,蜀地迎来了一位在中国历史上空前绝后的郡守――李冰,他似乎是专为调理岷江的性情而来,历时十八年修建的都江堰,成为他的旷世杰作。从此后,岷江变得温顺了,它滋润的巴蜀大地,无有饥馑,仓廪殷实,稻谷飘香。</p><p class="ql-block"> 这些年,关于被污染了的大江大河的报道,不断地见诸报端。所以能够看到水色灿烂、洋溢着芬芳之气的河流,我有一种惊喜的感觉。李冰正是握着岷江这支饱蘸墨汁的笔,书写了人间奇迹。</p><p class="ql-block"> 都江堰的核心工程渠首,选择在岷江的自然弯道上。都江堰海拔七百多米,成都平原的平均海拔四百多米,形成了天然的坡降,得以进行自然灌溉。渠首主要由三部分组成:鱼嘴、宝瓶口和飞沙堰。鱼嘴将岷江分为内江和外江,内江流入川西平原,用于灌溉和人民的生活用水,外江泻洪排沙。内江进入宝瓶口后,就像一个少女被束了一条飘逸的腰带,使她的气质变得端庄典雅。因为人工开凿的宝瓶口,以其恰到好处的宽度,控制着进水量,使多余的水无法进入成都平原,而是经飞沙堰分流到外江。由于内江处于凹岸,外江处于凸岸,根据弯道的水流规律,表层水流向凹岸,底层水流向凸岸,自然把岷江中的沙石淘入外江,解决了排沙问题。而所有这一切,都是利用地势和水流的自然规律,并没有大动干戈,成为举世瞩目的无坝引水的典范。难怪上世纪四十年代,日军准备炸毁都江堰时,当战机盘旋在半空,他们看到身下,只是欢腾的河水,并没有预想中的堤坝时,只得悻悻而去!那空投下的几颗炸弹,只不过让岷江溅起了几朵灿烂的水花而已!</p><p class="ql-block"> 岷江流经的玉垒山上,有清幽的灵岩寺,还有为祭祀李冰父子而修的二王庙。山寺的桃花因为浸染了香火的幽香,而显得无比清雅。站在宝瓶口,可以看见身下一棵粗大的皂角树,它斜斜地插在那儿,无比惊艳。这树大约有二十米高,分枝繁复,树冠阔达。那嫩绿的叶片充满了勃勃生机,像一群飞翔着的翠鸟。我想疲惫的旅人,站在这里,完全可以摘下几朵树上的皂角花,就着岷江水,洗去风尘。洗好的衣服晾晒在哪儿呢?自然是不远处飘荡在岷江上的安澜索桥了。据说,这条桥在唐代以前就存在了,它几经修缮,在明朝末年,毁于战火。这条桥是连接岷江南北两岸的“生命线”,没了它,两岸的通道也就断了。直到清嘉庆八年,有一个叫何先德的乡绅,偕同妻子,重修索桥。等桥修好后,这个腰缠万贯的乡绅已经成为一个赤贫者。何先德夫妇把这桥命名为“安澜桥”,但后人感激他们的恩德,都叫它“夫妻桥”。川剧有个名段《夫妻桥》,说的就是这个故事。我从宝瓶口下来,沿着岷江逆行,踏上了安澜索桥。这座用木板和粗壮的棕绳捆扎的索桥,看上去就像荡在岷江上的一个巨大的秋千。那时恰好桥上没有行人,我晃晃悠悠地走到桥心时,俯身望着这条流了两千多年依然青春烂漫的河流,忍不住大声叹息了一声。那是一声最美好的满含着缅怀之情的叹息,我为李冰父子、何先德夫妇,为那些伟大的古人,而感动。</p><p class="ql-block"> 入夜,辗转难眠中,翻阅有关都江堰的书籍,这才知道花间派重要的词人韦庄就葬在都江堰的鱼嘴之侧。他的词我依稀记得的有“住在绿槐阴里,门临春水桥边”“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我一时诗兴大发,胡涂乱抹了一首诗,把它抄在书的环衬上,以示纪念:</p><p class="ql-block"> 宝瓶口中插皂角,</p><p class="ql-block"> 玉垒山下播青稻。</p><p class="ql-block"> 索桥晒衣趁春好,</p><p class="ql-block"> 古寺听禅待月高。</p><p class="ql-block"> 离都江堰十几公里处,便是著名的道教的发祥地青城山。据说道教的始祖太上老君,就是老子的化身。一部《道德经》,让老子流芳百世。拜谒青城山的人,有多少是为着寻道而来的呢?而“道”,真的在青城山中吗?</p><p class="ql-block"> 老子说,道法自然。看来真正的“道”,是顺应客观规律的。从这个意义来说,李冰是得道者。能够读懂都江堰,也就能够读懂老子的经书。至少对我来说,我要寻的“道”,不在青城山中,那不过是一个被香火缭绕的道场而已;而穿越了两千多年时光依然生机勃勃的都江堰,以其独特的光芒,成了我心中最庄严的道场。我愿意对它,一拜再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