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歙县鸿萌古道

海涛

　　5月18日，与三生快乐户外群群友赴歙县南乡，走鸿萌古道，探寻徽州文化，感受徽商精神。

我们走的这一条古道位于安徽省歙县霞坑镇，起点为鸿飞村，终点是萌坑村，是徽商古道的一部分，由于现在尚未命名，我们故且称之为鸿萌古道。这条古道原本南起鸿飞村，北至绩溪县临溪镇周坑村，不仅是旧时歙县南乡的百姓经此古道前往绩溪、旌德挑米、挑石灰，讨生活的道路，也是一代代徽商从此南下江浙一带经商‌的重要通道。由于时代的变迁，这条古道目前保存完好的仅约6公里，是由一片片页岩镶嵌在泥土中铺就而成。

徽商古道历史悠久，始建于唐代，是我国继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之后的第三条著名古道。说是第三条古道，实际上不止一条。在古老的徽州大地上，纵横交错着无数条大大小小的古道，这些或宽或窄，或崎岖或平坦；有的是土路，有的用石阶连成；有的是连接重要城镇的官道驿站，有的是毗接乡村的羊肠小道……但无论是什么样的道路，它们都曾经用自己坚实的身躯，承载着徽商坚实的步伐，引导他们从乡野走向外界，走向神州广阔的大地，在经济的浪潮中奋勇闯荡，用徽州人特有的诚信和精明，开拓创新，一往无前，在获得个人巨大的财富的同时，也改变了家乡的面貌，从而获得了广泛赞誉的“徽商”名号。“徽商”这个在当今社会都响当当的，令人振聋发聩的名号，不仅凝聚了一代一代徽州商人的心血和汗水，也与这横亘在山林旷野的徽商古道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可以说徽商古道是一种名称，是徽州古代所有连结内地与外地商道的总称。如今保存完好，为很多户外爱好者所青睐的徽杭古道、徽饶古道、大洪古道、箬岭古道等都是其中的一部分。

　　我们早上6点40从太平出发，近3个小时，约9点半到达歙县霞坑镇鸿飞村。据资料显示，鸿飞古村落已有千年历史，村落不大，但古韵犹存，村内粉墙黛瓦错落有致、飞檐翘角精致典雅。因时间关系，我们没有游玩该村，而是绕过古村落走了约十几分钟，在公路旁看到一块石碑，上书“徽商古道 鸿飞段入口处”。由石碑进入，便是古道了。一入古道，便开始登山。起先是一段较陡的山路，走上去人气喘吁吁，颇为吃力。大约1公里，来到一个竹亭，竹亭是在原地基上重建的，竹亭上方的牌匾上书有“怡心亭”三个字。这“怡心亭”又称“红军亭”，1935年，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曾从此北上前往绩溪，留下了战斗的遗迹。当年北上抗日先遣队从革命苏区高举抗日的大旗一路北上，一方面吸引了大量国民党军队，为中央红军突围胜利长征赢得了时机，也将抗日和革命的火种沿途播散，虽然最终遭国民党围堵而失败，但为中国革命的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从而成为中国革命的重要组成部分。看来这条古道不仅是古代重要商贸要道，还是一条有着红色文化传承的革命道路。

　　从“怡心亭”向西南攀爬不远就到了一个山丫，由此便开始了一段长约4公里平缓向下路段。此时正值初夏，经过一个冬季憔悴的山林，在春天苏醒了过来，焕发出新的生机，而由春入夏，嫩绿的枝叶在经过风雨的洗礼后转变成了青绿。满山的苍翠，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形成了一条绿色的走廊，外面的阳光很难照得进去，更何况当天是阴天，天空不时飘落几粒雨点，尽管天气有些闷热，但走在古道上，满目的翠绿，山林中寂静安祥，一阵阵轻风吹过，带着树叶的芬香，让人感到十分得轻爽。在路的两旁还开着一些不知的小花，虽然没有春天繁花似锦，但点缀在绿意盎然的背景上，倒也宜睛爽目。

　　大约走了一半的路程，在道路的一旁竖立一块木牌，上书“雪岩商道”四个大字。我知道，这是为了纪念晚清著名的红顶商人胡雪岩。胡雪岩（1823年—1885年），本名胡光墉，幼名顺官，字雪岩，出生于安徽徽州绩溪，13岁起便移居浙江杭州。中国近代著名红顶商人，政治家，徽商代表人物。清咸丰十一年（1861年），太平军攻杭州时，胡雪岩从上海运军火、粮米接济清军而为左宗棠赏识，后来又帮助左宗棠组织“常捷军”、创办福州船政局。左宗棠西征收复新疆，平叛阿古柏时，为他主持上海采运局局务，在上海代借外款5次，高达1195万两，采供军饷、订购军火，并做情报工作，常将上海中外各界重要消息报告左宗棠。备受欢迎时，官居二品，赏穿黄马褂。成为首位“穿黄马褂、戴红顶”商人。‌‌当年，年幼的胡雪岩正是从这条商道一步一步走出去，成为红极一时的商人。他决然想不到，当时连接外面世界的这条重要商道，如今成了户外爱好者探秘寻幽，健身益体的步道。更想不到，仅仅一百多年的时间，一条条高速和高铁如蛛网般将自己的家乡与世界紧密联系在一起，中国经济也由此迅速腾飞，当年自己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时，还得仰仗洋人的鼻息，如今这个时代已一去不复返了。我想，如果这位曾经叱咤商界的胡先生能活到现在，看到如此光景，一定会笑得很开心。

　　与其他古道一样，这条不长的古道上也分布着一些古道长亭。长亭是古代路旁供行人休憩或送别的亭舍，就像今天的山村小车站和高速服务区。它多建于驿道、官道或乡间要道旁，作为行人歇脚、避雨的场所，既是一种实用建筑，也是承载离别情感与文化象征的意象。它常出现在文学艺术中，表达旅途艰辛、亲友惜别之情，并寄托对未来的祝福。如李白《菩萨更 短亭》以亭舍连绵暗喻漂泊无定，柳永《雨霖铃》中“寒蝉凄切，对长亭晚”则直抒离别愁绪。除了离愁别绪，长亭还承载着三重文化隐喻：其一，孤独旅人的精神驿站，如马致远《天净沙·秋思》中“古道西风瘦马”的萧瑟画面；其二，人生际遇的缩影，亭中短暂的相聚暗合人世无常；其三，祝福的传递节点，折柳赠别、饮酒饯行的仪式在此完成，蕴含“海内存知己”的豁达期许。“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1915年，泓一大师李叔同以长亭为背景创作的《送别》，将多种情感寓于其中，歌曲婉转凄美，传诵至今。歌中意境深远，让山中本不起眼的长亭披上了诗意的色彩。一路上我们先后经过怡心亭、印石亭、新娘坟亭，由于没有介绍，我不知道这些亭名的由来，但从那带有诗意的名字中不难看出背后藏着的深刻寓意及动人的故事，也表达了劳动人民在艰苦的岁月里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更体现出徽文化的雅致和博大精深。

　　在古道的三分之二处，快到达霞坑镇萌坑村时，我们看到一个造型别致的古长亭，它不像之前几个亭子由石块垒砌，上面茅草覆盖，而是粉墙黛瓦，典型的徽派建筑，虽历经风雨，外表斑斑驳孜，但依然保留完整。两个拱形门相对，一条古道穿门而过。长亭的顶部是拱形的封火墙，窗子呈扇形，两扇窗子中间是神龛，供着佛像。在两个拱门上分别雕刻着几个大字，一边是“路达华阳”，既是指由此可达绩溪的华阳镇，也寓示着走过这道门，前面就是一条充满阳光而繁华的大道，这是无数商人所希望和追求的。另一边是“径通古歙”，意味着从这里进去，将通向古老的歙州大地。“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作为徽州府治所所在地，那里的繁华与多金也是很多外人所向往的。长亭处在四岔路口边，从地图上查看，其中两条通向绩溪，另两条通向歙南。如此重要的路口，难怪古长亭的建制比较高了。

　　我们在四岔路口的长亭旁休息了一会儿，此时己是中午，我们匆匆用过午餐，便向东北方向沿古道急转而下，12点多到达霞坑镇萌坑村，自此全长6公里的古道已全部结束。回想这2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们不仅欣赏了美丽的自然风光，更体会到徽文化的深厚底蕴，虽颇有点劳累，更感到丝丝惬意。但一想到在那个交通十分落后的艰苦年代，一代代徽商为了家庭，为了社会，常年奔波于崇山峻岭之中的狭窄山路上，以脚步丈量着大地，风餐露宿，沐雨栉风，前赴后继，用坚忍的意志，奋力进取，最终博得享誉古今中外的“徽商”名号，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2025.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