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在通州博物馆的玻璃展柜中,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铃静静陈列,标签上书“清·燃灯塔风铃残件”。隔着冷光灯的映照,那些被运河风沙磨蚀的铭文早已模糊难辨。然而,当我走出博物馆大门,抬头望向西北方那座直插云霄的古塔时,2248枚铜铃仿佛在耳畔齐鸣——刹那间,凝固的历史化作奔涌的河流,流淌于心间。</p> <p class="ql-block">穿过红墙环绕的寺院,一座高耸入云的密檐砖塔映入眼帘。这便是被誉为“运河四大名塔”之一的通州燃灯塔。它与文庙、佑胜教寺、紫清宫共同构成了“三庙一塔”的独特景观。清代诗人王维珍笔下“一枝塔影认通州”的意境,在此刻化为现实,令人不禁心生敬畏。</p> <p class="ql-block">燃灯塔通高56米,密檐层叠,砖雕繁复。须弥座上的双龙戏珠、力士托塔雕刻虽历经岁月侵蚀,仍透出辽代艺术的雄浑气韵。仰头望去,2248枚铜铃随风轻响,清脆与浑厚的音色交织,仿佛在诉说千年的漕运故事。更令人称奇的是塔檐下的一尊明代砖雕,那肥头大耳、憨态可掬的“猪八戒”形象,比《西游记》成书还早数十年,成为考证文学形象演变的珍贵遗存。</p> <p class="ql-block">青砖塔基上,深浅交错的脚印织成时光的网。游客举着手机顺时针缓行,镜头追逐着塔檐下斑驳的力士浮雕;赭红僧袍的比丘手持转经筒逆时针徐步,玛尼轮擦过褪色的《金刚经》砖刻时发出细碎嗡鸣。人潮在塔刹投影的圆周上交汇又分离,风铃摇落的梵音里,游客仰头数檐角的铜铃,仿佛在与历史对话。</p> <p class="ql-block">燃灯塔的起源可追溯至北周末期(577-581年),初为镇水土塔,用以平息潞水(今北运河)泛滥。唐代贞观年间,尉迟敬德监工重修,奠定了其宗教与功能双重属性。辽代重熙年间(1032-1054年),塔基上重建砖塔,供奉燃灯佛舍利,得名“燃灯佛舍利塔”,成为佛教信仰与漕运文明的交汇点。</p> <p class="ql-block">明清时期,大运河漕运鼎盛,燃灯塔因高度优势成为北运河终点的航标。南来漕船数十里外便可望见塔影,民间遂有“三望通州塔”之说。塔檐铜铃不仅为风铎,更刻有捐建者姓名与祈愿,成为流动的“民间史书”。康熙十八年(1679年),塔毁于地震,重建时塔心柱以熟铁锻造,高9.5米,至今仍支撑着塔刹的铜质相轮与仰月宝珠,堪称古代冶铸技术的奇迹。</p> <p class="ql-block">燃灯塔历经多次劫难:1900年八国联军炮击塔身,铜铃与宝镜损毁;1966年“破四旧”运动中砖雕遭凿;1976年唐山地震致塔身裂缝。然而,这座古塔始终屹立不倒,见证着历史的沧桑与变迁。</p> <p class="ql-block">1985年的大修中,工匠以传统“锔瓷”工艺修复神兽,补配半数风铃,并移植塔顶顽强生长200余年的古榆至湖畔,使其成为通州人坚韧精神的象征。</p> <p class="ql-block">从西海子公园的视角望去,燃灯塔巍然矗立,塔影倒映在湖面上,与晚霞交织成一幅绝美的画卷。</p> <p class="ql-block">中国邮政以京杭大运河·燃灯塔为题材发行的邮票,将这座古塔的风貌定格于方寸之间,成为传播运河文化的使者。</p> <p class="ql-block">在大运河博物馆里面的燃灯塔模型。</p> <p class="ql-block">在路县故城遗址博物馆中的燃灯塔造型。</p> <p class="ql-block">2020年,为恢复“一枝塔影认通州”的古城风貌,通州拆除周边遮挡建筑,重现120米内赏塔、500米内观塔的视觉通廊。如今的燃灯塔不仅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更成为北京城市副中心的文化地标。夜幕降临时,塔身灯光亮起,与运河商务区的现代楼宇交相辉映,古老文明与当代都市在此完成时空对话。</p> <p class="ql-block">燃灯塔的每一块砖石都是历史的注脚,每一阵风铃皆是运河的回响。它不仅是通州的象征,更是中华文明包容性与生命力的见证。暮色沉降时,西海子公园的湖面悄然托起燃灯塔的倒影,晚霞的余烬还挂在第十三层檐角的铜铃上,塔身忽地绽开一片鎏金色的光晕——辽代的砖雕在智能灯光下纤毫毕现。北运河上,千荷泻露桥和新北关拦河闸桥幻化成一道冰蓝的彩虹,而清代漕粮验收地大光楼褪去白昼的朱红,此刻正被琥珀色灯带勾勒成悬浮的古卷轴。</p><p class="ql-block">以燃灯塔为代表的大运河文化将进一步传承和弘扬,通过举办更多文化活动,吸引更多游客,提升通州的文化影响力和知名度,打造成为全国乃至世界知名的文化旅游目的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