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天刚破晓,云蒸霞蔚,太阳还隐藏在东山后面。刘春桃睁开了惺忪的眼睛,看到那个大通炕上除了自己的汉子,只剩下几卷空被。她把管志才叫醒,俩人从屋里出来,见人都去了大柳树下。出于好奇,刘春桃和管志才也走到近前。只见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躺在哪儿,有一个穿着土黄色制服的车把式,上过朝鲜,做过战地救护。他要给躺在地上的车把式做人工呼吸,于是解开了那人上衣扣子,露出一片护心毛,刘春桃心里嘀咕:莫非夜里是他造的孽,她不敢往下想。退伍军人又解开那人裤子,当刘春桃看见那熟悉的腹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是冤家呀!当过兵的车把式把两只手叠在一起,用力摁了摁那人胸腹,无奈的站起来,看来躺在地上的车把式已经不行了。</h3><h3> 不知道管志才种的是谷?是糠?刘春桃的肚子总是不发旺。住在一个院子时,婆婆爱听窗子,总以为儿子操作不当,当她从窗缝中看到俩人叠在一起,儿子在上面疯狂耸动,下面的狐狸精腿架熊腰,堑臀拱腹,哼哼娇喘。婆婆心里骂着:浪货,小骚娘们儿。愤愤的跺着三寸金莲,悻悻的走了。</h3><h3> 穆桂英养汉,天下该着。 从大车店回来,过了数周以后,刘春桃有了异常反应,总想吃酸的,伴着恶心,呕吐,乡下人管这现象叫害口,也叫害孩子。婆婆不知道儿媳妇肚子,装孙子,照样使唤她,帮她推碾子捣磨。管志才也不晓得媳妇肚子里有了娃,照常在上面淘气,泄后呼呼大睡。夜深人静的时候,刘春桃摸着小肚子,想起大车店那夜晚,想起那个死鬼冤家,心里爱恨交加。</h3><h3> 怀孕五个月以后,被站长看出来,配种站是集体企业,属于人民公社。没有待遇,不给孕产假,就把刘春桃辞了,让她回家养肚子。</h3><h3> 刘春桃的肚子终于有了起色,并与日俱增。管志才认为自己功不可没,不是抚摸,就是亲吻,要么侧听。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籽粒饱满,瓜熟蒂落。到了秋上,刘春桃顺产一枚男婴。婆婆,三婶都来道喜, 拿来鸡蛋,细面,红糖,大草鸡。管志才给儿子起了乳名叫铁蛋,希望孩子健康结实。老管家志字下面排仕,刘春桃给铁蛋起的学名管仕水,这名的谐音,暗示的意思,刘春桃门儿清,管是谁揍的,反正我是亲妈。</h3><h3> 时过境迁,家里添了人丁,刘春桃要奶孩子,也不能出去做活儿了,为了生活,管志才白天去配种站,回家还要种自留地,开石边儿地。披星戴月,起早贪黑的没时闲儿。</h3><h3> 六十年代初,农村闹灾荒,老大哥翻脸,老毛子要债,大河没水小河干。管志才家的日子也不好过,身无夜寒衣,家无隔夜粮,连吃饭都成了派出所的提包,成问题。刘春桃朴实勤俭,过日子很细,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春桃刚刚长了肉的小肚子又平坦了。</h3><h3> 铁蛋上学那年,全国开展社教运动,机关厂矿清政治,清思想,清组织,清经济。农村搞小四清,清工分,清账目,清仓库,清财务。村里来了工作队,户户过筛子,还要重新划成分。春桃好说,爹妈没了,娘家那一亩三分地,早就入社归了生产队,是响铛铛的贫下中农。管志才的高曾祖,带着家眷在三里屯落脚,曾祖父和祖父都是理家置业的好手,很扎实,人又勤快,日子过的殷实。买了地,养了马车,家里有大牲畜。到管志才父辈,又养了牛,春起顾人耕地。四清界定上中农,和富农只差一步,有可能会给家里带来灭顶之灾,管志才在站上的工作也朝不保夕,刘春桃很恐慌,忧心忡忡,辗转反侧在炕上翻着烙饼。</h3><h3> 第二天早上,管志才上班了,铁蛋上学了,刘春桃鼓足勇气,来到四清工作队,找了吃派饭的马虎队长,春桃开门见山说明缘由。马队长支吾着说:待会儿有个会,晚上再来找我。说时那双像鸡蛋一样的大眼睛,亚赛扫描仪,审视着眼前这个颇有韵味的农家少妇。</h3><h3> 掌灯时分,刘春桃做了饭,管志才吃了以后倒在炕上,脑袋挨了枕头就打起了鼾声,宝贝铁蛋也进入梦乡。刘春桃刷了碗解下围裙,洗漱后换上那年省城买的碎花布做的褂子,重新扎了辫子,又把筷子烤热,卷起额头刘海,形成弯曲状态,再配上楚楚动人的眼睛,含情脉脉,更加妩媚。</h3><h3> 到了工作队小院,只见柔和的灯光下有个人影。刘春桃轻叩柴扉,屋里发出磁性浑厚的男中音:请进。春桃进来,别看马虎,工作不马虎,他正在伏案疾书。人家身为队长,一点儿没有架子。为人朴素谦和,他笑呵呵的请春桃坐在炕上,一幅和蔼的样子。</h3><h3> 工作队征用两间民房,家什简单。屋里一张八仙桌子,一把木椅子,一个水缸,一盘土炕,一领炕席。这就是马虎的卧室兼办公室,平时就他一个人。上面让贫协主席配合四清工作,大事找来村支书,仨人碰一下。由马虎撰文,形成书面材料,斗大的字不识一升的书记,装腔作势的端详一会儿,转给贫协主席,贫协主席是村上的大壮,大壮掏出红印,撅着嘴往印上哈着热气,然后在印泥盒儿里摁了又摁,最后郑重其事的盖上红印,很有使命感。其程序就是,三架马车四步走,书记把关,老马执笔,贫协盖章,汇报上级。</h3><h3> 其实老马不老,才四十初头,戴着黑框眼镜,一看就是文化人,村里社员尊敬他,都叫他老马。马虎媳妇儿是农村的,在老家种地,他只身一人出来参加革命工作。</h3><h3> 马虎放下蘸水笔,起来把椅子背转向桌子,调整一下身子重新坐下,翘起二郎腿,对着春桃:说说你的情况?待春桃说完,马虎眉头紧锁:不太好弄啊!刘春桃央求道:行行好,您是队长,您说好弄就好弄。老马煞有介事:只要把成分落实到中农,就是团结的对象,你男人就能留在站上。如果上中农,他就要回村种地,接受教育。很有可能成了斗争的对象,批判的靶子。马虎看到刘春桃惊恐的表情,看来已达到预期的效果,他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告诉春桃:你也不用胆小,事在人为,我尽法其量,只要你配合我,不用我多说,这事儿你懂,就不要和别人说了。</h3><h3> 刘春桃开始是有点儿后瘆,可她也看到一线希望,只是要付出代价。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马队长,然后低着头说:您看着弄吧,俺和谁也不说。见了送上门的货,看着到嘴边儿的肉,马虎从椅子上弹起来,拥着刘春桃,解开碎花褂子,从里面飞出两只白鸽子。</h3><h3> 自然灾害过去两年多了,刘春桃的身子丰满了许多,土地更加肥沃,老马尽情耕耘着。少妇春桃,暗习技巧,把马队长伺候的很舒服。马虎比她大十岁,老马吃着嫩草,嫩口吞着马肉。放马后,疲惫的老马从海棉一样的身子上爬起来,掏出烟卷点上。马虎蔫坏,他足吸一口,把浓烟吐在春桃脸上,呛的她直咳嗽,流眼泪。老马又变相约了刘春桃,他说:过两,三天再来找我,听信儿。春桃问:啥时来?老马打马虎眼:他说:上午,下午都忙的脚丫子朝天,不是入户走访,就是下去调查,要么公社开会,白天哪儿有功夫。俗话说的好,人老奸,马老滑。老奸巨猾的马虎又再筹划二次攻略。刘春桃深情的看着他,面如朝霞,她拢了拢额头散发,顶着星星回家了。</h3><h3> 刘春桃真沉的住,过了一周,第八天晚上才去,当她推门进屋,看到贫协主席大壮坐在炕沿儿上。春桃试探着说:你们有公干,我改天再来。马队长说:我们谈完了。他告诉大壮:明早下地吧,我去公社汇报。</h3><h3> 大壮走了,刘春桃说:俺家成分的事儿咋样了?马虎说:我已经报上去了,明天去公社开会,我再打听一下。春桃说:谢谢马队长!马虎说:咋谢?春桃很媚:您说?马虎把刘春桃搂在怀里:来吧,我的白鸽子。</h3><h3> 第三次去工作队,老马给刘春桃吃了定心丸。马虎说:放心吧,就差张榜了。马不吃夜草不肥,春桃心怀感激,经常喂老马夜草,报答马队长,纸里包不住火,日久天长露馅儿了。绯闻传播很快,当街有了风言风语,指定大壮传出去的。</h3><h3> 上周末老马没回家,春桃又去慰问老马,两块料在炕上疯折腾。老马棒,有绝活儿,很到位。春桃嚎,声调儿高,很夸张。一个如狮狂暴,一个如猫撕叫。两个猫科动物正在拼命撕咬,窗外有人咳嗽,马虎问:谁?外面说:队长,是我。屋里说:大壮,啥事明天再说。就隔一层窗户纸,外面听的很真切。马队长正在勤奋工作,他不顾一切,继续奋马急蹄,挥汗如雨。春种一粒粟,秋收万棵子。今晚刘春桃那地墒情很好,心在徜徉,丰收在望。</h3><h3> 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桃色新闻如同瘟疫蔓延着,小媳妇儿在井台上,在河沿儿旁,手里砸着棒锥,嘴里唠着闲磕儿。婆婆们在槐树下,碾盘上,她们戴着老花镜手里做着针线,或亮出腿搓着麻绳,手一半,嘴一半,手里衲着鞋底子,不忘嚼老婆嘴,扯着闲篇儿,时不时用锥子划着头发,说时眉飞色舞,东张西望,有的嘴角冒白沫,有的唾沫四溅。</h3><h3> 闲话气死断了线的风筝,从当街飘进管志才的耳朵里。他不想当王八,咋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管志才当起了特务,他秘密跟踪刘春桃,抓了个现行。马队长手里有的是绿帽子,拿阶级,成分,站上的工作压他 ,文化人给老农民上了一堂政治课。 管志才惹不起工作队,更惹不起马队长,只能在炕头儿上蹂躏刘春桃,和媳妇儿叫劲。在漫长的黑夜里,在禁闭似的小屋里,春桃成了性奴,由一个性享受者,变成一个性臣服者。</h3><h3> 日子就这样过了两年,轰轰烈烈的文革运动开始了。瓦片也有翻身日,困龙也有上天时。刘春桃终于熬出头,等来了机会。她剪了辫子,梳起了三七开的青年分,成了三里屯第一个造反的妇女。大壮成功实现了由贫协主席到革委会主任的华丽转身,春桃天天和大壮摽在一起,狐假虎威!喊着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口号,首先造了自家男人管志才的反。欲知刘春桃在文革时期的出色表现,欲知马队长的厄运,请关注第四章。</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