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山中去

坐看云起时

台湾女作家张晓风写过一篇文章，叫《到山中去》，其中有两句话非常有认同感：“人，如果不到山里去，如果不到水里去，活的好冤枉。”

山的壮阔，海的辽阔。如果没有真正接触过他的人，是不能体会到其中的意境与况味的，尽管我生活在一个没有山，没有海的小城市里，所以从小对大山和大海的向往只能从电视和花画刊中体会，长大以后，偶尔到有山有水的地方去走马观花旅游一下，只是浅尝辄止而已，如同吃酒，舌头舔一舔，索然无味，不如牛饮痛快，感受不到山中的精髓和内涵。大山之壮美，美在原始，美在天然，美在未凿之天真。所幸，到太行山的高速公路已修好，周六下午十七时出发，用时一个小时十多分钟便到达了新乡卫辉狮豹头乡东栓马村老徐龙泉峡山庄农家院。天色仍然大白，老徐是个热心肠，亲自给我们捉了一只白色花公鸡，亲自杀了清炖。又点了韭菜炒鸡蛋，野菜拌花生米，凉拌蒸槐花，白萝卜干炒肉，凉拌芝麻叶，因明天还要登山，每人小酌了二两，后又到村里转了一圈，便回房间睡觉了，山里的夜静悄悄，星星也比城市里看到的多和亮。

何以解忧唯有山间之明月，江山之清风，如果再微醺二两杜康，幸甚至哉。第二天，吾五人，餐毕，晨七时许，向东沿河沟一里地，从水浴村开始向上攀登，顺河床蜿蜒盘旋，乱石满地，植被茂密，郁郁葱葱，因720大水，部分道路已被冲毁，途径一拦河小坝，向上走石梯，旁有一说明：青龙洞。五人遂向右上行，探秘青龙洞，拔高约百米余，一山洞映入眼帘，入洞口前二十米，已寒气逼人，光线渐暗，洞高一人余，需打开手机照明方可前行，行约五十米，有三人心生恐惧，不敢继行，往返出洞，余两人继续探密，约三十分钟以后，二人出，大喊惊奇，曰，深不可测，未到洞底，前方脚下已有积水，头顶已有乳石生成，似少女之胸脯，水滴如雨，不能前行。直呼遗憾，相约下次带齐装备，定探个究竟。

探洞算是插曲，真正的征途刚刚开始，算是一个预热，向皮司（皮定均抗战司令部）出发，在山顶一个叫柳树岭的村里，途径三个徒手攀岩之处，有惊无险，到一般人已胆战心惊，稍有不慎，跌落下来，亦是机毁人亡。

中午十一时许，到达山顶，参观皮司，皮总乃开国中将，毛主席亲笔批示：皮有功，少晋中。怎乃造化弄人，1976年乘坐飞机前往福建东山岛视察，飞机失事，将星陨落。令人感慨。

到了山顶，眼界就开阔了，心胸也宽广了，往眼去，一坐坐青山紧紧相连，一架架风车随风起舞，那是闻名的太行“风车天路”。

正如张小风写的，每座山，每条小溪，每块石头都是不同的，就像人和人一样，就是同一座山的不同时节，不同天气，亦是千变万化的，这么多年，我们爬了这么多次的山，有相同的山，有不同的山，每次的心境亦是不同，想当年，一同爬过山的人，有的仅是一次之缘，往后到死亦不再相见，有的因为身体原因也不再登山，在山中遇见的那些人有的已经去世了，回来的路上，还想起了关山顶上的老孙两口子，那年冬天，我们四人爬到山顶，整个村子里面的人都下山了，只有老孙老两口在山中独居，我们四人冒着风雪躲在老两口的小橱屋内，围着地锅，喝着老孙给炖的鸡汤，回忆起来亦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听说他们老两口都不在了。亦想起龙水梯山脚下的一线天小李山庄家的老太太，当年九十多岁，身体相当健朗，疫情期间也走了，人生无常，看着这座座大山，他们都是亿万年前形成的，想想人类历史才有几千年，麦子才成熟了几千次，放在历史的长河里，人的一生不过是一瞬间，一刹那，人生还有什么可焦虑的？可抑郁的？可担心的？

全程历时七个半钟头，行程十六公里。下山已经精疲力竭，但那种浑身酸痛的感觉，是身心愉悦的感觉，真是：如果你不到山里去，不到水里去，这一辈子真的活的好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