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文学的地层深处寻找光</p><p class="ql-block"> 盛夏的阳光穿透落地玻璃,在书页间折射出细碎金芒。签售台前翻动书册的簌簌声里,我注视着台上满头银发的刘庆邦老师,恍然看见三十年前矿井深处闪烁的矿灯。刘庆邦老师身着短袖粗布衬衫,谈笑间露出与矿井巷道同样深邃的皱纹——这位从地心走出的文学勘探者,用半世纪时光在时光岩层中凿出了九部长篇、三部中篇、三百余短篇的文学矿脉。</p><p class="ql-block">他的白发让我想起煤海上飘落的初雪,那些沉淀在岁月深处的黑暗记忆,经过文学转化竟焕发出超越国界的光芒。当谈及"精神矿井"时,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掌忽然攥紧话筒:"矿工下井要带三盏灯——头灯、手灯、备用灯。写作何尝不是?生活矿脉是头灯,艺术自觉是手灯,而永恒的人性关怀就是备用灯。"</p><p class="ql-block"> 我抚摸新书扉页的凸印纹路,突然读懂了他衬衫上洗不净的淡淡墨痕。在这个短视频蚕食注意力的时代,持续四十年保持每年三十万字的创作量,需要怎样深扎地心的定力?当同行者纷纷转向流量矿层时,这位老矿工依然执着地向着人性最幽微的巷道掘进。</p><p class="ql-block">阳光照进进书屋时,我终于捧上新书《家长》请签名。老人落笔的力度透过纸背:"每个作家都要找到自己的矿脉。"窗外的阳光射进来,我却看见八百米深处矿工帽檐上的微光。或许我的精神矿井尚未凿穿岩层,但至少今天,我触摸到了镐柄的温度。</p>